林小满紧贴着湿冷的岩壁,全身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脚边的瘴气像冰冷的水流,缓缓漫过鞋面。他指尖捏起一粒碎石,轻轻一碾,粉末从指缝间滑落。瘴气一阵阵涌来,他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
前方一百多步远,就是关押柳如烟的洞口。
两个守卫来回走动,灵识扫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空隙。
他闭上眼,神识悄悄铺开,仔细捕捉对方的巡逻节奏。每三呼吸转一次头,七步一换岗,空档只有眨眼的工夫。这种警戒,破十次都不难。
“再往左半步。”他在心里默念。
远处,苏婉儿用灵力轻轻拨动地上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响动。守卫果然被吸引,一人快步走过去查看,另一个也偏头张望。
就是现在!
林小满贴着地面滑出,匿形术催到极限,整个人像雾里的一道影子,悄无声息。三十丈的距离,不到十息就到了。最后几步几乎是爬过去的,指尖碰到洞口岩壁时,后背已经湿透。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暗红色的符——通行符。
这是从缴获的血影门玉简里复制出来的东西,能不能用,全靠运气。他深吸一口气,把仙府的灵力缓缓注入符中,模仿血影门的灵压波动。
符纸边缘开始泛起微弱的光。
他屏住呼吸,一点点靠近阵眼。
就在符纸快要碰到血纹禁阵的瞬间,左手的戒指突然发烫,像被火燎了一下。
林小满浑身一震。
仙府内部,那根缠在灵枢旁的预警藤毫无征兆地剧烈抖动,叶子由绿变红,层层叠叠亮起刺目的红光。这是仙府独有的危机警报——只有察觉到远超自身层次的威胁时才会触发。
他瞳孔一缩,立刻收手。
可已经晚了。
地面轰然炸裂,一道黑影从地下冲出,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一只手掌狠狠拍在通行符上,符纸瞬间化成灰烬。
“想偷偷摸摸?林家的小子,胆子不小啊。”
声音阴冷,带着沙哑的笑。
林小满反应极快,翻滚卸力的同时反手拔剑。裂空古剑刚出半寸,剑刃就和对方掌风撞上,火花四溅,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这力量……筑基圆满!
他落地后连退三步,终于看清来人——黑袍罩身,脸上蒙着一层诡异的灰雾,双手泛着青黑色,像是泡过毒水。
“厉无锋?”他沉声问。
对方咧嘴一笑,牙缝里透着腥气:“你知道我?那正好,省得我多费口舌。”
话音未落,双掌齐推。
黑雾翻滚,化作两条毒蛇般的蟒,张着血口扑面而来。林小满挥剑横斩,剑气劈散一条,另一条却绕过剑光,狠狠撞在他肩头。
“呃!”他闷哼一声,被震得连退几步,脚跟磕在岩石上才稳住。
“小满!”苏婉儿从侧面冲来,手中玉简爆发出一道灵光,挡下第二波攻击。但她也被余波震得踉跄后退,背撞岩壁,嘴角渗出血丝。
“你没事吧?”林小满低喝。
“死不了。”她抹了把嘴,眼睛却死死盯着厉无锋,“这人不是普通执事,灵压稳得不像话,而且……他那一掌,带了魂蚀劲。”
林小满心头一沉。
魂蚀劲,专伤神识,普通筑基修士根本练不出来。这家伙,恐怕杀过不少人。
厉无锋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两只被困的野兽。
“你们那位慕容姑娘在北边闹得挺欢。”他慢悠悠地说,“雷符炸山,战甲发光,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演戏?”
林小满眼神一冷。
“替身符的波动,我隔十里都闻得到。”厉无锋冷笑,“你们林家,就这么点手段?”
“你早就知道北边是假动作?”苏婉儿皱眉。
“不然呢?”厉无锋摊手,“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老掉牙的把戏。我等的就是你——林小满,亲自来救人。”
他目光死死锁住林小满,声音压低:“你以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可你们忘了,柳如烟被抓时,就已经被种下了‘影牵丝’。她的一举一动,全在我们眼皮底下。”
林小满拳头紧紧攥住。
难怪仙府的预警来得这么突然。原来对方早就设好了局,就等他自投罗网。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说呢?”厉无锋狞笑,“一个能进出情报网的细作,当然要好好‘招待’。不过嘛……她现在还活着,说明我们还有耐心。但这耐心,能撑多久?”
林小满猛地抬头,眼中杀意翻涌。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让血影门上下,一个都别想活。”
“哦?”厉无锋挑眉,“就凭你?一个刚筑基的小子,连我一掌都接不住,还敢说这种话?”
他双掌一合,黑雾再次凝聚,这次不再是毒蟒,而是一把扭曲的长矛,矛尖滴着黑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
“我不杀你。”他缓缓抬手,“我要把你抓回去,当着柳如烟的面,一点点剥了你的皮,让她亲眼看着你求饶。”
话音刚落,长矛脱手而出。
林小满挥剑迎上,剑身与黑矛相撞,震得虎口崩裂。他死死撑住,却被逼得连连后退,脚下碎石滚下山坡。
“小满!”苏婉儿扔出三枚幻影符,瞬间幻化出四个分身,分散对方视线。她趁机冲到林小满身边,低声道:“不能再硬拼了,他太强,拖下去我们都得死!”
“我知道。”林小满咬牙。
他低头看了眼左手戒指。
仙府还在发烫,预警藤的红光仍未熄灭。
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一把抓住苏婉儿的手腕:“听我说,待会我引开他,你立刻撤回北线,通知慕容雪改计划。”
“你疯了?现在分开就是送死!”苏婉儿死死拽住他。
“我不走,柳如烟就真没救了。”他盯着她的眼睛,“相信我,我不会死在这里。”
苏婉儿嘴唇颤抖,最终狠狠点头。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疯狂涌向仙府戒指。他准备强行开启仙府空间,哪怕只开一瞬,也够他脱身。
厉无锋已经逼近,黑雾缠上双臂,像毒蛇一样游走。
“最后的机会。”他冷冷道,“束手就擒,还能少受点罪。”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缓缓举起裂空古剑,剑尖直指对方。
下一秒,他猛然催动灵力,戒指爆发出刺目白光。
“想跑?”厉无锋怒吼,一掌拍出。
掌风如刀,直劈而来。
林小满横剑格挡,整个人被轰得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上岩壁。他咳出一口血,右手却仍死死握着剑柄。
白光越来越亮。
仙府空间,正在开启。
厉无锋脸色一变:“不好!他要进秘境!”
他猛冲上前,双掌合十,黑雾凝聚成一只巨爪,直抓林小满头顶。
林小满抬头,看着那遮天蔽日的黑爪压下,嘴角却扬起一丝冷笑。
“你说……谁能活着走出这里?”
剑光,就在这一刻,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