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根血矛离胸口只剩三寸，林小满心里一紧，知道自己糟了，这一下要是躲不开，命就没了。他咬紧牙关，嘴里“咔”地一声脆响。
他把含在舌底的回元灵丹嚼碎了，一股滚烫的气流瞬间冲进四肢百骸。右手猛地一抖，裂空古剑顺着血矛的轨迹斜着往上撩，剑刃贴着敌人的攻击划出一道反弧。血矛偏了半寸，擦着肩膀飞过，在护体灵气上撕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反震的力量让他往后退了半步，脚跟陷进焦土里。
厉无咎眼神微变，显然没想到在这种状态下林小满还能反击。
林小满不等他反应，左手狠狠按在戒指上，强行从识海深处抽出那一缕来自界源珠的空间本源，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神经。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但右手却稳稳地把这股力量灌进剑身。
裂空古剑嗡鸣起来，剑脊浮现出银白色的纹路，像是冰层下流动的河水。
空气在他周围微微扭曲，仿佛有看不见的褶皱正在形成。
厉无咎瞳孔一缩，终于察觉不对劲。他双手迅速结印，指尖涌出血光，明显是要施展更强的手段。
可林小满比他更快。
他根本不在乎经脉里的剧痛，也不管识海中柳如烟那缕魂丝已经弱得快要断了，整个人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眼里只有眼前这个想杀他、想毁他家族的敌人。
“你不是要看看真正的力量吗？”他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狠劲，“那我让你瞧瞧——什么叫撕天！”
话音未落，他把仙府里剩下的时间流速碎片全都压进剑心。那一瞬间，他的动作仿佛快了半拍，连空气都跟不上。
裂空古剑高高举起，剑尖直指厉无咎眉心。
“裂——空！”
银光炸裂！
一道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从剑尖迸发，呈扇形扫向前方三十丈。九根残余的血矛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化成血雾，渣都没剩。
厉无咎仓促抬手凝聚血盾，血光刚成型就被剑意刺穿，左肩“噗”地爆出血花，整个人踉跄后退七步，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之色。
全场死寂。
下一秒，联军爆发出震天怒吼。
一个元婴初期的小辈，竟然正面打伤金丹强者？还逼得对方连退几步？
这不可能！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林小满站在原地，剑尖垂地，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双腿止不住发抖，但他没倒。
他抬头看着厉无咎，笑了：“刚才你说什么？区区元婴……也敢挑战金丹？”
厉无咎脸色阴沉，左肩伤口不断渗血，他却看都不看。反而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浮现出一团旋转的血球，颜色更深更浓，里面的人脸扭曲得几乎变形。
“你以为这就完了？”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修血炼之术三十年，杀人上千，每一滴血都是我的养料。你这点本事……连让我热身都不够。”
林小满没吭声。
他知道对方是在拖延时间，也在蓄力准备杀招。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所有力气，现在连握剑的手都在抽搐。
就在这时，识海里传来一阵微弱波动。
是柳如烟。
她只剩下一缕残魂，依附在仙府里，每次传递信息都像是在燃烧生命。可此刻，那道意识轻轻颤了一下，传过来三个字：
“我在。”
紧接着，高台方向传来符箓引爆的声音。
苏婉儿捏碎了最后一枚同心符，音波裹挟着意志直接冲进林小满识海：“我们与你同在。”
同一时间，慕容雪踏空一步，长剑斜指厉无咎右翼，剑气锁定，蓄势待发。
三人没说话，可他们的气息、意志、信念，全都汇聚到了林小满身上。
他忽然觉得，哪怕身体快散架了，心里却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他慢慢抬起手，抹掉嘴角的血，然后一把将裂空古剑高高举起。
剑身不停嗡鸣，像是回应主人的战意。
“这一战！”他声音不大，却穿透整个战场，“我林小满——不死不退！”
联军士气彻底炸了。
有人开始喊他的名字，一声接一声，从前排传到后排，汇成一片怒潮。
厉无咎眼神越来越冷，手中血球越转越快，空气中弥漫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可就在他准备出手的瞬间，林小满忽然动了。
他没冲上去，而是原地转身，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半圆。
地面随之裂开，一道浅沟延伸出去，正好穿过他刚才站的位置。
“你忘了。”林小满冷笑，“我不仅会劈人，还会布阵。”
话音落下，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像箭一样射出，直扑厉无咎面门。
厉无咎瞳孔猛缩，立刻意识到不对——那道地缝，根本不是随便划的！
那是引灵阵的起手式！
林小满早就等着这一刻。他知道以现在的状态硬拼必死无疑，所以故意留力，故意装弱，就是为了逼对方放大招，给自己争取布置阵法的时间。
而那颗回元灵丹，不只是为了保命，更是为了撑住施法所需的那一瞬清醒。
阵成了！
天地灵气猛然向那道地缝汇聚，形成一个微型漩涡。林小满顺势把裂空剑意灌进去，整片区域的空间开始不稳地颤动。
厉无咎终于变了脸色，想撤已经来不及。
林小满一剑劈下，空间裂缝顺着阵纹蔓延，像蛛网一样罩住对手。
“这次，换我来压你一头！”
银光暴涨，整个战场都被照亮。
厉无咎怒吼一声，血球轰然炸开，化作漫天血雨，试图冲破封锁。
可就在血雨即将爆发的刹那，慕容雪动了。
她跃至半空，长剑斩出一道弧光，短暂切开了空间，正好挡住血雨扩散的方向。
苏婉儿同步掐诀，三枚玉符同时引爆，形成气流屏障。
柳如烟的最后一丝魂力也融入识海，为林小满争取到最关键的半息判断时间。
四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裂空剑意乘势而入，穿透血幕，直击厉无咎胸口。
“砰！”
一声闷响，厉无咎胸口的护甲炸裂，整个人倒飞出去，砸进一堆残兵断甲里，溅起大片尘土。
全场鸦雀无声。
片刻后，欢呼声如山崩海啸。
林小满单膝跪地，喘得厉害，手指死死抠进泥土才没倒下。他低头看了眼手，发现剑柄上的血已经干了，黏在掌心，一扯就是一阵刺痛。
但他笑了。
笑得很狠。
厉无咎缓缓从废墟中站起，左肩和胸口都在流血，脸色铁青。他盯着林小满，眼里不再是轻蔑，而是杀意翻腾。
“很好。”他一字一句，“你成功激怒了我。”
他抬起右手，指尖划过脖颈，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
然后，他开始脱外袍。
黑色长袍落地的瞬间，一股更恐怖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条虫子在血管里爬行。他的双眼逐渐变成全黑，指甲变长泛紫，整个人的气息节节攀升。
林小满心头一紧。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握紧裂空古剑，剑尖指向敌人。
“来啊。”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看谁先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