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那张渗着黑液的令符塞进仙府,指尖一掐诀,体内的本源之力缓缓涌出,像一层薄纱般将那滴黑液包裹住,然后封进了用变异灵土凝成的小茧里。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胸口却还是闷得厉害,像是压了一块烧红的铁,又烫又沉。
“走。”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三人,声音有点沙哑,但语气很坚定,“再晚一点,我怕连家门都关不上了。”
苏婉儿没说话,只是悄悄从袖中取出玉碟,指尖轻点。一道微光划破天际,远处的天空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淡金色的传送阵轮廓,像是夜空中悄然点亮的星轨。
柳如烟靠在慕容雪肩上,脸色苍白,魂体虚弱得几乎站不稳。她勉强抬手打出一道波动,与仙府共鸣,激活了最后一点传送力量。
慕容雪咧嘴一笑,扛起那把断剑,笑嘻嘻地说:“这次可别半路把我扔下来啊,上次摔得我三天都不敢坐凳子。”
四人一步踏入光阵,身影在光芒中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三天后,苍云山脉外。
山风拂面,带着熟悉的草木清香。林小满站在崖边,望着远处那座熟悉的青石牌坊——檐角新刻的阵纹泛着淡淡的微光,守山灵兽也换成了通体漆黑、獠牙外露的玄鳞虎,正趴在地上打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落叶。
“变化挺大。”他低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感慨。
“你不在的时候,谁都不敢松懈。”苏婉儿收起玉碟,轻声解释,“王家覆灭后,周围那些势力一直盯着咱们这块地,生怕我们衰落。”
柳如烟闭上眼感应了一会儿,睁开时嘴角带笑:“阵法是爷爷亲自改的,加了七道符箓联动。要是有人敢硬闯,整个后山都会炸。”
“老头子还挺狠的。”慕容雪挑眉一笑,“我喜欢!”
话音刚落,前方山门突然亮起红光,警报阵纹嗡嗡作响。几名守山弟子立刻持剑冲出,远远喝问:“什么人!”
林小满没动,只是抬起右手,凝聚一丝剑意,轻轻一划。
咔!
半空中,一道无形剑气掠过,精准地削断了当年被王厉折断的旧旗杆顶端腐烂的部分。碎屑纷飞,那根歪斜多年的残杆终于彻底倒下,砸进泥土,扬起一阵尘土。
全场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是小满!快开大门!”
林震海带着族人冲了出来,满脸激动,胡子都在微微发抖。林玄拄着拐杖站直身体,仰头大笑,还没笑完就喷出一口血,仍抬手指天,声音颤抖却充满骄傲:“我林家的剑……回来了!”
轰——
宗门大门缓缓开启。
林小满迈步向前,三女紧随其后。刚踏进宗祠广场,鼓乐齐鸣,鞭炮炸响,族人们纷纷围上来,有老有少,脸上全是笑容和泪水。
“少主回来了!” “快看,那是苏家大小姐吧?真的跟传说的一样来了!” “柳姑娘魂体还稳着呢,莫不是小满哥真把她救回来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
林岳和苏兰挤在最前面,眼眶通红。林岳一把抱住儿子,嗓音都变了:“瘦了!你这小子在外头吃了多少苦?”苏兰抹着眼泪,伸手摸他脸上的伤疤,心疼得直掉泪:“这道疤……得用新炼的养肌膏,明天就给你涂。”
“妈,我没事。”林小满笑了笑,目光转向宴席中央,“先办正事。”
酒过三巡,灯火通明。
林天南起身,举起酒杯,声音洪亮:“今天不为庆功,只为接回我林家的脊梁!敬小满,敬三位姑娘,敬所有护族之人!”
全族齐声响应,声音响彻山谷。
就在这时,角落里两个年轻族弟小声嘀咕:“听说他在天剑门也就混了个内门资格,真有那么厉害?” “谁知道是不是靠女人撑场面……咱们林家什么时候轮到外姓女子坐上席了?”
话音未落,林岳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玉瓶,打开盖子,一股浓郁药香瞬间弥漫全场。
“这是新版筑基丹。”他冷冷扫过去,“方子是小满给的,成丹率九成三,服下后无杂质、不反噬。你们谁想试试?站出来,我当场炼给你们看。”
两人立刻闭嘴。
苏兰也不示弱,挥手打出一道灵诀,后山灵植园方向光芒大作,一朵七彩灵花缓缓绽放,花瓣舒展间,灵气如潮水般涌向整个家族驻地。
“这是变异‘蕴灵莲’。”她淡淡开口,“一株年产三十份核心药材,足够支撑全族筑基以上修炼所需。以后,咱们不用再看任何商会的脸色。”
全场哗然。
质疑声戛然而止。
林震海皱眉低语:“小满虽立大功,但年纪轻,若掌大权,恐怕引来外敌觊觎……”
话没说完,林玄突然咳了一声,抬手扔出一张符箓。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一道金光传音,响彻全场:
“要不是小满,王家早把咱们灭了;要不是小满,血影门早就屠光全族;要不是小满,你们现在还在跪着求人施舍灵石!”
他喘着气,眼神凌厉:“我以族老身份,废除旧规——嫡系必须元婴才能参与大事?荒唐!从今天起,这条作废!”
众人肃然。
林天南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即日起,设立‘护族战堂’,统管族中所有战力和资源调度。首座之位,由林小满担任,全族听令!”
掌声雷动,欢呼声久久不息。
孩童舞剑助兴,老人唱起祖辈传下的战歌。林小满坐在主位,看着父母欣慰的笑容,看着爷爷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样子,看着三女各自守护一方的身影,心里那股沉甸甸的阴霾,终于被暖意撕开一道口子。
他端起酒杯,正要喝下,胸口忽然一凉。
低头一看,衣襟内侧那枚被封印的令符竟微微发烫,边缘裂痕中,一丝极细的黑线正缓缓爬出,像活物一样顺着布料往上蠕动。
他神色不动,左手悄然按在戒指上。
仙府空间里,那朵缠着古剑残片的银花,花瓣轻轻一颤,花蕊中的黑芒停止旋转,缓缓指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