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收回手，掌心还泛着红，像是被火燎过一样。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北边的天际，那里的云压得很低，风也吹得人心慌，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苏婉儿快步走过来，手里捏着一块刚传回来的玉符：“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商会的眼线已经开始盯人。”
“他们知道我名字。”林小满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旁边的慕容雪微微一怔。一个本不该有意识的东西，临死前竟然喊出了他的名字——说明有人在背后通风报信。
柳如烟站在一旁，魂体轻轻晃了晃，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扫过：“我已经察觉到三股陌生的神识，都在试探边界，但不敢靠近核心区域。”
“是探子。”慕容雪冷笑一声，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不如现在就杀出去，把那些藏头露尾的人揪出来！”
林小满摇头：“打草惊蛇不划算。让他们看，让他们议论去。骂得越狠，越说明我们踩到了他们的痛处。”
苏婉儿轻哼一声：“坊市茶楼昨夜就传开了，说你靠着宗门撑腰，打压王家、剿灭黑风寨，全是借势上位。”
“哦？”林小满笑了，“那他们有没有说，是谁一剑劈了血影分舵？又是谁在葬神星域捏爆幽冥投影？”
“有。”苏婉儿递过一份简报，“但更多人在传你是‘运气王’，说什么‘元婴初期能赢，全靠对手太弱’。”
柳如烟接着道：“还有人说你在天剑门得了秘宝，不然怎么可能几年时间就从炼气期冲到这种境界。”
“秘宝？”林小满摸了摸戒指，仙府里银花缓缓旋转，似乎有所感应，“要是真有这种好东西，我也想给自己来一套。”
慕容雪翻了个白眼：“你就装吧，谁不知道你怀里藏着一堆底牌，连界源珠这种稀世之物都能弄到手。”
“嘘。”林小满抬手示意，“这话可不能乱讲。”
三人一时沉默。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几个年轻族人正围着一根焦黑的试炼桩七嘴八舌地讨论。
“你们听说没？少主刚才那一招，叫‘曜火一线斩’！直接把幽冥残符烧成了灰！”
“我亲眼看见的！雷符都劈不烂的东西，他一道火线就净化了！”
“还不止呢，石桩炸成渣不说，底下还烧出一头阴脉邪物，当场化成飞灰！”
“啧啧，这才几天啊，从元婴初成到现在，战力飙升得跟坐飞舟一样。”
“你说他会不会参加这次天剑门交流会？要是去了，肯定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那当然！外面都传疯了，说林家出了个‘逆命狂修’，专治不服！”
林震海站在厅门口听着这些话，眉头越皱越紧。他转身走进议事堂，林天南正坐在主位上看族务卷宗。
“老头子，咱们得谈谈。”林震海坐下，“外头风头太盛，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惹麻烦。”
林天南放下笔：“麻烦早晚都会来，躲不是办法。”
“我不是说要躲。”林震海语气加重，“我是觉得，趁现在名声响亮，该把产业往外扩。丹坊和灵园的技术已经成熟，完全可以吃下周边三个坊市的份额。”
“然后呢？”林天南抬眼看他，“被人联手围剿？赵家是怎么倒的？王家又是怎么灭的？哪个不是先风光一阵，最后落得惨败？”
“情况不一样！”林震海拍桌，“我们现在有战力！有资源！更有小满这样的主心骨！难道就因为怕事，一直缩在苍云山脉当土霸王？”
“我不是怕事。”林天南冷冷道，“我是不想让族人再流血。小满刚回来，还没喘口气，你就想着扩张？万一惹上什么大人物，一口就把我们吞了怎么办？”
两人正争执不下，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小满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位女子。
“吵什么呢？”他拉开椅子坐下，“隔着半里地都听见你们吼。”
林震海冷哼：“我在说正事。外面都在传你的名字，这是机会，不是危机。”
“机会？”林小满笑了笑，“你觉得那些人是真心佩服我？他们是怕我，恨我，恨不得我明天就暴毙。”
苏婉儿接过话：“我已经让商会暗线统计了最近五天的言论流向。提到你的玉简传讯量涨了十八倍，其中三成带有明显敌意，主要来自赵家旧部、边缘宗门和散修联盟。”
“有意思。”林小满靠在椅背上，“看来有些人睡不好觉了。”
柳如烟轻声道：“我还发现一件事。三天前李浩逃亡的路线，在穿过北岭后突然中断。没有死亡标记，也没有新的踪迹，像是被人中途接走了。”
“李浩？”慕容雪眼神一冷，“那个在秘境里偷袭你的跳梁小丑？”
“是他。”林小满眯起眼，“我记得他最后是被古剑余波斩成八段，按理说活不了。但现在……有人救了他。”
“血影门。”林震海脱口而出，“他们不会放过任何反扑的机会。”
“不止。”苏婉儿翻开另一份密报，“赵家残余势力正在联络三家小型宗门，打算在天剑门交流会上联合发难，理由是‘林家垄断改良丹方，扰乱市场秩序’。”
“呵。”林小满笑出声，“上次用违禁灵植栽赃我们的就是他们，现在倒打一耙玩得挺顺。”
“他们要的是舆论。”苏婉儿冷静分析，“只要能在公开场合质疑你，哪怕失败，也能动摇你的声望。”
林小满沉默片刻，忽然问：“交流会什么时候开始？”
“三天后。”苏婉儿答。
“那就去。”林小满站起身，走到窗边，“不仅要去，还要让他们看得清楚点。”
“你想怎么做？”林天南问。
“很简单。”林小满望着远处天剑门方向的星光，“既然大家都想知道我林小满凭什么赢，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我不是靠运气，也不是靠后台。”
慕容雪咧嘴一笑：“要不要我提前去会场门口摆个摊，写上‘今日主角：专治嘴硬’？”
“你可以。”林小满回头看了她一眼，“顺便挂个牌子，写‘打假专场，免费验货’。”
屋里几人顿时笑出声。
林震海摇摇头：“你们倒是轻松。可真到了台上，万一他们一起发难，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来。”林小满语气平静，“一个一个上，还是排队？我时间多得很。”
夜深了。
其他人陆续离开，只剩林小满独自站在窗前。
戒指微微发光，仙府内的时间仍在加速运转。那轮金阳静静悬浮在丹田虚影中，不断吸收地脉火灵之气，慢慢壮大。
他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多，有捧他的，有骂他的，有嫉妒的，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但他不在乎。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隐藏在喧嚣背后的杀意——像毒蛇躲在草丛里，只等他松懈一刻，就会猛扑上来。
苏婉儿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送来的情报。
“又发现两个可疑人物，伪装成商队护卫，想混进灵植园。”
“留着。”林小满没回头，“让他们进去。我想看看，是谁这么关心我家的花草。”
苏婉儿点点头，正要退出，忽听他低声说了一句：
“明天我去趟天剑门。”
“这么快？”她顿住了。
“嗯。”他抬起右手，掌心的伤痕还没完全消退，指尖轻轻摩挲着戒指表面，“有些账，该当面算了。”
窗外，月光洒在演武场的焦痕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林小满转身走向内室，脚步沉稳。
床头案几上，放着一封未拆的请柬，边角印着天剑门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