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走后，林小满没有在洞府多待。他提起药篓，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推开门走了出去。
阳光刺眼，山风拂过脸颊，外门广场上人来人往。几个弟子正围在任务堂门口看榜单，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林小满没停下脚步，径直朝任务堂走去。
他知道，是时候说清楚了。
刚踏进门，一个瘦弱的身影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是赵师兄的亲信，手里攥着个小本子，一见到他就低下头，假装在记录东西。
林小满笑了笑，没说话，走到登记台前，把药篓轻轻放在桌上。
“交任务。”
执事抬头一看，皱了皱眉：“又是你？这次不会又拿些杂草来糊弄吧？上次那堆烂根差点被当成废料清走。”
“北麓阴岩区采的月华露三十六株，赤髓兰十二株，霜纹蕨九株。”林小满语气平静，“都带根封存，用玉盒装着，要验吗？”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月华露？那可是十年才开一次花的灵药，你怎么采到的？”
“而且北麓早就划成禁地了，巡防队天天巡逻，谁敢去？”
林小满不慌不忙，打开药篓，取出三个玉盒，一一掀开盖子。幽蓝色的月华露静静躺着，灵气微漾；赤髓兰通体泛红，根须如血丝缠绕；霜纹蕨叶片上凝着细密寒霜，指尖轻触，冰凉入骨。
这品相，比内门弟子交的还要好。
执事伸手探了探灵力波动，脸色变了变。
“你……这些东西哪来的？”他压低声音问。
“我自己采的。”林小满合上盒子，“任务榜上写着优先级低，奖励五枚灵石，我完成了，该领赏了。”
执事正要登记，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拿来交任务？”
是那个亲信，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台边，眼神阴沉：“昨夜有人看见你在东侧小径鬼鬼祟祟，还埋了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偷挖了宗门禁地的灵植？再说了——”他嘴角一扬，“你一个炼气后期的小人物，几天前还在接采蒲公英的任务，现在突然能进北麓采珍品？不是运气太好，就是用了不该用的手段。”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对啊，太奇怪了……”
“听说他炼的凝元丹有股怪味，该不会真掺了邪毒吧？”
“说不定是血影门的奸细，混进来偷资源的！”
质疑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林小满站在原地，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
等他们说完，他才缓缓开口：“你们不信我，我能理解。毕竟——”他目光扫过人群，“有些人，巴不得我闭嘴，最好永远消失。”
他顿了顿，从戒指里拿出一块暗红色的玉简。
“但我今天，偏要把话说清楚。”
手指一掐，玉简化作一道光，投出一段魂印影像——画面里，正是这个亲信深夜偷偷塞给一名外门弟子一瓶丹药，低声说：“只要你说林小满的丹药有毒，聚气丹归你。说一次，给一颗。”
那弟子犹豫了一下，接过瓶子，点头答应了。
影像结束，全场鸦雀无声。
亲信脸色惨白，猛地后退两步：“假的！这是栽赃！你什么时候录的？谁给你权限动魂印？”
“魂印术不需要权限。”林小满盯着他，“只要你说了、做了，就会留下痕迹。我只是刚好会点‘心魂引’的小法门，在你常去的地方设了个引子，顺手录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你说我鬼鬼祟祟？那你呢？半夜跟踪我，记录我的行踪，跟赵家残余勾结散播谣言，这些事见得光吗？”
亲信嘴唇发抖，还想狡辩：“你血口喷人！我没……”
“你没有？”林小满冷笑，又掏出一块玉符，“那这个呢？昨天你藏在东侧小径的记事本碎片，被我的感应藤缠住了。上面写着：‘林某已疑，暂缓动作，等黑袍人指令’——黑袍人是谁？是血影门的杂碎，还是你们赵家藏着的老狗？”
人群顿时炸了锅。
有人悄悄往后退，不敢再看他。
林小满环顾四周，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我知道最近外面传什么。说我炼的丹有毒，说我采的药是偷的，说我背后有邪修撑腰……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抬起手，指向亲信：“因为他们怕我变强。怕我拿到资源，怕我突破筑基，怕我有一天站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的丑事全都揭出来！”
“所以他们不敢明着动手，就玩阴的——下毒、造谣、设陷阱，想让我自己滚蛋。”
他收回手，语气冷了下来：“可我林小满，从来不是被人推着走的命。”
“你们要真相？我现在就给你们真相。”
“你们要证据？我一件件摆在这儿。”
“你们要说法？我说完了。”
“接下来——”他目光如刀，盯住亲信，“该轮到你们解释了。”
亲信浑身发抖，突然转身就跑。
林小满没追，只是淡淡地说：“执事大人，这人涉嫌勾结外宗、散布假消息、破坏宗门秩序，按规矩该怎么处理？”
执事额头冒汗，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先……先扣押审查。”
两名值守弟子上前拦人，亲信挣扎几下，被按在地上。
林小满收起玉简，重新把药篓推到台前：“任务完成了，赏功，罚过，两清。”
执事咽了口唾沫，低头登记，手都在抖。
林小满没再多看一眼，转身走出任务堂。
阳光洒在台阶上，他站在高处，俯视整个广场。
不少人避开他的视线，也有几个弟子悄悄冲他竖起大拇指。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树下站着几个人——穿着外门衣服，袖口却绣着暗红色纹路，那是血影门外围弟子的标记。
其中一人抬手，冲他举了举酒杯，嘴角一歪，露出挑衅的笑容。
林小满眯起眼。那人不躲也不走，慢悠悠喝完酒，把杯子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然后，那人抬起手，掌心缓缓浮现出一枚黑色令牌——半截断裂的，边缘焦黑，像是被雷劈过。
林小满认得那东西。
那是王雄死前捏碎的血影令。
原来，还没完。
他站在台阶上没动，指尖轻轻摩挲着戒指。
仙府里，那株紫星藤的根须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而他，已经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