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还按在陈七的脖子上，黑气已经散了。人死了，眼睛睁着，嘴角歪斜，好像死前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戒指突然发烫，比刚才更烫。
他甩了下手，指尖有点冷。仙府的警报响了，不是尖的声音，是低低的震动，一下一下传到脑子里。
南区灵园里，两株青阳草枯死了，根上缠着黑色细丝。那些丝还在动，慢慢往土里钻。
“又来了？”
他脸色变了，神识进入仙府主控界面。数据快速滚动，灵气波动异常，集中在安全区北边——一个没登记过的地方。
三天前就有轻微震动，当时以为是阵法余波，没人管。现在看，那是开始。
他站起来，冷冷看了眼地上的陈七。尸体已经冰凉，眼睛睁着，像不甘心死去。他皱眉，低声说：“抬出去烧了，灰撒进药田，还能用。”
身后弟子赶紧答应，小心搬走尸体，动作很恭敬。
林小满没再看，转身走向仙府入口。手指一划，光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里面和外面不一样。这里灵气很浓，草地微微发光，空气中有淡淡的药香。但今天味道不对，混着一股铁锈味。
他皱眉，加快脚步往北走。
越靠近那堵墙，藤蔓越多。这些是紫藤，平时沾点灵气就会开花，很温顺。现在却全都竖起来，根须贴地爬动，像一群蛇守门。
“让开。”
他拿出一张血符，滴了一滴血。符纸燃起红火，他扔了出去。
藤蔓碰到火光，立刻缩回土里，但没完全退走，趴在地上抖动，像是害怕，又像在警告。
林小满不理，走到墙前。
墙看着普通，灰色石头砌成，有裂纹，像老化的样子。他的神识扫过去，发现墙厚得不对——外面看一尺厚，里面竟有三丈深。
而且，墙后面有东西在动。
不是心跳，是有节奏的跳动，像呼吸。
他伸手摸上去。
手指刚碰墙面，一股气息冲进脑海。不是攻击，也不是幻境，是一段画面——
星空下，漂浮着很多宫殿，中间有一座高塔，塔顶燃着紫色火焰。塔底刻着符文，和他戒指内侧的一样。
画面一闪就没了。
他愣了一下，收回手。
再看墙，多了一道极细的裂缝，几乎看不见，但确实存在。从缝里渗出一点金雾，在空中盘旋，像在等他。
“这不是坏了。”
他低声说，“是醒了。”
戒指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温热的，像回应什么。
他盯着那个小洞，心跳加快，像有只手攥住心脏。要进去吗？理智让他等支援，家族安危、危险未知，都让他犹豫。可直觉一直提醒他——再等，门可能就关了，秘密再也揭不开。
他掏出界源珠，放在掌心。
珠子原本不动，现在轻轻颤动，吸了一缕金雾。表面出现新纹路，和墙上的裂缝一样。
“你认识它？”
他捏了捏珠子，不再试探。
现在叫人不合适。苏婉儿在外联系商队，柳如烟魂体不稳，慕容雪守外面。这事只能他自己查。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贴上裂缝。
这一次，闭上了眼。
神识顺着指尖探进去，刚碰到金雾，耳边忽然响起一声钟鸣。
不是耳朵听到的，是直接在脑子里响的。
和三天前葬神坑底的声音一样。
他猛地睁开眼。
裂缝扩大了一寸多，露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口子，里面漆黑，但有风吹出来，带着热气，还有种召唤的感觉。
他站着没动。
仙府是他本命之物，祖上传下来，一开始当储物戒用，后来才发现能加速时间、养灵植、藏人。但从没听说里面有封印区域。
这地方是谁封的？
为什么现在开了？
他想起小时候爷爷说过一句话：“咱们林家这戒指，不是凡物。等你什么时候听见它‘叫’了，就是该知道真相的时候。”
当时觉得是老人胡说，现在想来，可能是伏笔。
他收回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符，贴在墙上。这是林家祖传的测禁符，专门测封印是否完整。
符纸一贴上去，立刻变黑，化成灰飘走。
“封印破了。”
他轻声说。
不是被外力打破的，是自己松开的。就像种子熟了，壳自然裂开。
他盯着那个小洞，心跳越来越快。
要进去吗？
理智说等支援，可直觉告诉他——再等，门就关了。
他收好界源珠，检查身上的丹药和符箓。确认没问题后，打出三道禁制，布在洞口外。
“要是里面有危险，至少能拖几秒。”
做完这些，他蹲下身，伸手探进洞里。
里面是空的，温度比外面高，墙壁光滑，像金属做的。
他正要往里爬，戒指突然剧烈震动，整个仙府嗡嗡作响，所有灵植都在晃，连地上的草都立了起来。
紧接着，那股苍茫的气息又来了。
这次不是画面，是一个字——
“进。”
声音不大，却在他脑子里炸开。
他停下动作，看着黑洞。
三秒后，他咬牙，一头钻了进去。
通道不长，大概两丈，爬到尽头，地面突然塌了。
他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没摔疼，落地很软，像掉进棉花堆。他立刻站起，环顾四周。
是个圆形石室，四面墙是黑石，刻满符文，闪着光，像有很多眼睛在暗中盯着他。正对他的墙上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写着两个字——“启灵”。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吹得衣服乱飞，像有个看不见的敌人正在靠近。
他往前走几步，想看得清楚些，脚下一滑，踩到个硬东西。
低头一看，是个破旧的剑柄，半埋在土里。
他捡起来，擦了擦。
剑柄上刻着三个小字，很深——
“裂空剑”。
他浑身一震。
这个名字，正是他那把残剑的名字。可这个剑柄很古老，绝不是他现在用的那把能比的。
难道……这是原来的那一把？
他抬头再看玉牌。
“启灵”……是开启灵智的意思，还是开启机关？
正想着，背后传来动静。
刚才进来的洞口，正在合拢。
他冲过去用手挡，可石壁像活的一样，把他推了出来。
洞封死了。
他站在原地，喘了口气。
出不去了。
可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慌。
相反，胸口有一股热流在升腾，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柄，又看向玉牌。
他走上前，手刚碰到玉牌，一股大力反震，但他咬牙，一把把玉牌摘了下来。
刹那间，石室一震，像有巨兽醒来。四面墙的符文同时亮起，红光流动，像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地面开始裂开，黑烟从缝里涌出，充满危险，像要吞了他。
裂缝中缓缓升起一块幽光古玉，一个空灵的声音传出：
“百年之约，你竟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