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这鞋子小了，不合适的！”
“鞋子穿上之后可以伸进一根指头才算正正好的。”
“因为我们的脚大小可能会根据时间、或者身体状态轻微变化。”
“你得给它一点点活动的空间的。”
聂爽蹲下来，跟小孩解释着。
小姑娘有些茫然。
聂爽转身去，给她拿了35的鞋子。
“喏，试试这双。”聂爽递过去，示意她换一双。
小姑娘怔怔接过来，随后将这双鞋子穿上。
果然，原本有些紧绷的脚趾舒展开了。
一瞬间脚底下就没那么疼了。
小姑娘动了动脚趾，又走了几步。
“真的……不疼了？”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聂爽笑笑，“你可得记住了！以后买鞋子，就买35号就好了！”
“嗯。”小姑娘有些羞涩地点头。
“你妈妈可能太忙了，没顾上给你讲这些，别怪她好吗？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
她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谢谢姐姐。我妈妈已经不在了。”
“没有人教过我怎么选鞋子，我的鞋子都是奶奶捡回来的，我以为捡的鞋都不合脚……”
聂爽听到她的话彻底愣住，一时间哑口无言。
闻老师这才发话帮她解围，“小聂，快过来帮忙拿东西！”
等聂爽走过去之后，闻老师才小声跟她叮嘱，“你说话得小心一点知道吗？这里的孩子很敏感的。”
“有的话你可能只是无心，但是落到他们耳朵里却带着刺……对你来说轻如鸿毛，却是他们生命里不可承受之轻。”
聂爽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她恐怕自己半夜睡起来都得扇自己：我真该死啊！
聂爽跟着闻老师发放物资，又听这些孩子们跟他们聊天。
这些孩子一个个衣着质朴，甚至有的都穿的破破烂烂的，但眼中尽是光亮。
其中有个孩子问，“老师，您是从大城市来的吗？”
“对呀。”聂爽点点头，听他说。
“老师，你喝过蜜雪热城吗？”小孩满脸憧憬。
聂爽微微一顿，随后笑道，“喝过的。”
“那是什么味道的呀？”小孩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随后，老师蹙眉走到他跟前，“曾磊，没礼貌！你不问学习，问这些？玩物丧志知不知道？”
“人家老师都是从北华过来的，你们的成绩，都够不到给他们学校扫地的门槛！”
“……”聂爽傻眼，没想到外头都是这么宣传的？
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那位老师还在唾沫星子横飞地说着，“不努力学习，走不出大山，你们这辈子也喝不上什么蜜雪热城了！”
“没事的，老师，孩子对外面的世界好奇也正常。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
聂爽笑了下，跟那个小孩道，“你要是能考进北华，我每周都请你喝一杯！”
“真的吗？”小孩眼睛瞪大，难以置信。
聂爽点头，“当然，我说话算数！”
这个孩子之后，也有其他的孩子陆陆续续问一些问题。
因为都是年纪比较小的孩子，所以也问的不深。
离开的时候，聂爽看着这些孩子们，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能看得出，为了给这里脱贫，大家做了很多努力。
但是这项任务艰巨且困难。
他们的未来，或许就在这些孩子们身上……
坐在车上，聂爽将这些所见所闻都记录在了手机的备忘录。
有些她记不住的，就让系统给她回忆。
【我再次严肃地强调一遍，女人，我不是你的秘书！】统统子发飙。
聂爽嘿嘿一笑，“你是最棒的统统子！”
【我没有在玩笑。】系统无奈。
聂爽却神奇地发现，自己回去时竟然没有晕车。
【果然一身反骨。人家是坐车上玩手机晕车，你是玩手机反而不晕车了。】
回到家里，聂爽美美地睡了一觉，到晚上去值班。
……
“村子里好玩吗？风景如何？”谷治有些好奇。
他一向都喜欢看风景的，可惜腿伤了之后，他就很少出门了。
总觉得这样出门要被当成什么一样看着。
聂爽想了想印象里的猪圈、羊粪、鸡屎和杂草……
“好看！非常美！”聂爽点头，确信。
谷治生出些许向往之情，“我也想去看看，有机会的话。”
“有！只要你想出去，随时都会有机会的！”
“对了，你有将绘本给他们吗？”谷治问。
聂爽点头，“这些都很顺利，她们也用得上。”
“不过，有一个孩子让我很在意。”
“是那个脚疼的女生……”
“怎么？”谷治有些好奇。
聂爽将跟小孩不会选鞋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觉得，我可以再画一个绘本，教他们一些这种基本的生活常识。”
“我和孩子说，让她不要怪妈妈的疏忽，你猜她说什么？”
“她说，她不怪吗？”谷治不知道。
聂爽摇摇头，“她说，她没有妈妈了。”
谷治闻言也是一愣。
“我们要把原本该由妈妈教给她的知识，用绘本来讲给她。”聂爽难得认真道。
谷治点头，却在这一刻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
他是如何知道这些常识的呢？
他的父亲在车祸中去世，而他也双腿截肢了。
这些知识，其实并不是他从网上查的，也不是生物课学的那些。
除了月经的相关知识，他还知道怎么正确刮胡子，如何一个人生存……包括但不限于修理一些简单的东西，或者缝衣服、做饭。
谷治呆在了原地，半晌不能言语。
是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一直都在潜移默化地教他。
在他和爸爸出事之前，她从来都不会做饭、做家务。
爸爸说过，这些事情是男子汉的工作。
他答应过爸爸，如果他走在前面，他要好好照顾妈妈的。
可是，现在这些工作却全都落在了妈妈身上。
而当初什么都不太懂的她，却要在悲痛中照顾他这个暴躁而执拗的儿子。
最难过的人，应该是妈妈才对，不是吗？
谷治的泪水像是什么珠子，大颗大颗从眼中滚落，啪嗒啪嗒落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