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还在!”夏黎强压下怒火,凝神感应,“没有离开这栋房子!应该还在家里。我们分头找!不过阿远你小心一点,”
她严肃地看向宫远徵,“他刚才把你认错了,那个‘卓翼宸’和他肯定有深仇大恨,可能会针对你。”
“嗯,明白。”宫远徵点头,袖中滑出几枚淬毒的暗扣。
三人立刻行动,李莲花守在一楼客厅警戒,夏黎和宫远徵则迅速搜索各个房间。
那股阴冷妖异的气息如同游丝,飘忽不定,但夏黎凭借蛊神之体对生命能量的超强感知,最终在一楼客厅那盆最茂盛的发财树前停了下来。
她绕着这盆枝繁叶茂、绿意盎然的发财树走了两圈,眼神越来越古怪,最后停在树前,一脸的一言难尽。
“发财树?”夏黎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厚实的叶片。叶片微微颤动,一股极其微弱但熟悉的气息反馈回来。
李莲花和宫远徵也围了过来。
李莲花疑惑道:“夏姑娘,找到了吗?”
夏黎点点头,指着眼前的发财树,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和荒谬:“啊,诺,这棵树……就是了。”
宫远徵愕然:“哈?发财树?但是这棵树我们买回来的时候明明很正常啊?”
李莲花也百思不得其解:“对啊,而且,发财树……也能成精吗?”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夏黎挠了挠头,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发财树成精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难道是因为……基因突变?”她实在想不出发财树在现代社会突然成精的理由!
就在三人围着发财树,左一句“发财树”右一句“发财树”地讨论时,那盆树终于忍不住了!
哗啦啦——! 整棵树的枝叶无风自动,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明显的抗议声!
紧接着,绿光一闪,那个穿着深色古袍、长发拖地的妖异男子(离仑)再次出现在三人身后,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直跳:“够了!你们才是发财树!我是槐妖!”
夏黎猛地转身,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叉腰道:“哦!终于舍得出来了?槐妖?那你又怎么会变成发财树的?附身?还是被封印了?”
“你再叫发财树我杀了你!”离仑眼中金芒暴涨,杀气腾腾,显然对这个称呼深恶痛绝。
“杀我?”夏黎嗤笑一声,举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都打不过我,看你怎么杀!”她作势又要上前。
“呃……夏姑娘,还有这位……嗯……槐妖公子……”李莲花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打圆场,他感觉头有点大,“那什么,你们先不要吵了。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状况。”
他看向离仑,语气诚恳:“槐妖公子?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此地已非你原本的世界。此界并无妖,亦无你口中的‘缉妖司’。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又为何会与这株发…呃…植物共生?”
离仑(槐妖)冷冷地扫了李莲花一眼,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李莲花的说法,但依旧没有回答。
夏黎也冷静下来,追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说我带回来的那条银白色的蛇,也是妖?跟你出现有关?”
离仑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冷冷开口:“我叫离仑。”
他瞥了一眼二楼修炼室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未能完全理解的困惑:“我原本在大荒的出生之地,突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附身在了这棵树上,不能离开,也不能化形。直到今日……”
他看向夏黎,“你带着那条蕴含强大妖力却陷入沉眠的蛇妖进入此宅,接着我就突然可以化成人形了。”
李莲花听到“离仑”二字,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槐江之山,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其阴多槐鬼离仑之祠。’你是神话传说中的槐鬼离仑?!竟真的存在!”他看向离仑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探究。
离仑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有书记载我?”他似乎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竟还有人知晓他的名号。
夏黎也恍然:“我也听说过!槐树常被称作鬼树或神木,能沟通阴阳。怪不得……”
她话没说完,猛地想起刚才修炼室的动静,脸色大变:“哎呦我去!我怎么忘了!刚刚修炼室的响声!不会是那条蛇醒了吧?!”
她再也顾不上盘问离仑,转身就像一阵风似的冲向二楼的修炼室!宫远徵和李莲花也也急忙跟上。
离仑独自一人被留在客厅,看着三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在这个世界,力量被压制得厉害,刚才那个叫夏黎的女人就让他吃尽了苦头。而这个世界的人……似乎都拥有着奇特的力量,思维方式也迥异于他熟知的凡人。
他们就这么放心把他一个“妖”丢在这里?心这么大?
他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那股属于蛇妖的、更加古老霸道的气息,又看了看二楼紧闭的修炼室门,最终没有选择离开或隐匿,反而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绿光,重新融入了那盆发财树中,枝叶微微摇曳,仿佛在静静观察。
另一边,夏黎三人已冲到修炼室门口。夏黎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紧闭的房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却又转瞬即逝。
夏黎的目光扫过室内,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惨叫:
“啊——!!!我的毒虫!我的蛊啊!我的药!都空了!!!”
只见原本摆满各种毒物罐子、药材抽屉、蛊虫培育箱的修炼室,此刻变得空空荡荡!架子上一尘不染,玻璃箱里空空如也,连角落里的药渣都没剩下一点!整个房间干净得如同被彻底舔舐过一遍!
而在房间正中央冰凉的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男子。
他穿着一身古装白色长袍,宽大的袖口和衣摆处绣着流动般的银色暗纹。
一头如同月华倾泻的及腰银发铺散在地板上,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长睫低垂,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罪魁祸首,不言而喻。
夏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地上这个“罪魁祸首”,气得眼前发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全没了!你这个败家蛇妖!赔钱!!!”
“我这是倒了什么八辈子的血霉啊!”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修炼室里回荡,带着浓浓的怨气和难以置信,“碧游村打生打死刚回来,先蹦出个穿古装的疯子(离仑)莫名其妙要掐死我,把我房间当拆迁现场!好不容易摁住了,又发现带回来的蛇祖宗摇身一变成了个大活人!”
她指着四周光秃秃的架子、空荡荡的玻璃罐和比脸还干净的抽屉,痛心疾首,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更过分的是!这败家玩意儿!把我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的家底——我的宝贝蛊虫!我的剧毒样本!我的奇花异草!连根毛都没给我剩下!!!!”
她看着地上那睡得人事不省、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冬眠的银发男子,拳头捏得嘎嘣作响,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他揪起来让他吐出来!
李莲花更谨慎些,他没有夏黎百毒不侵的体质,所以立刻踏入房间,而是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上的银发男子。
他眉头微蹙,低声道:“夏姑娘,稍安。此妖气息……深不可测。”他顿了顿,语气凝重,“远徵,小心些,他可以吞噬剧毒,怕是本身就毒性不弱。”
宫远徵闻言,立刻收回了试探的脚步,袖中的毒针捏得更紧了。
夏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地上那睡得安详(在夏黎眼里就是欠揍)的银发男子,再看看门口同样一脸凝重和无奈的宫远徵、李莲花,最后目光扫过楼下客厅那盆在夜风中微微摇曳、仿佛在无声“看戏”的发财树(离仑)。
一个头,两个大。
“这日子没法过了!”夏黎哀嚎一声,只觉得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