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后山,月宫。
当夏黎、宫远徵带着宫子羽、云为衫和寒鸦肆疾掠而至时,眼前的景象让宫子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月宫前的空地上,剑气纵横!
李莲花手持一柄长剑(在刀具店买的),身形飘逸如烟云,正与一个手持阔剑、气势凶悍的中年男人激烈交锋。那中年男人招式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赫然是无锋四魍之一的悲旭!
然而,更令人心惊的是,李莲花应对得游刃有余。
“悲旭?!”宫子羽失声叫道,脸上血色尽褪,“怎么会是他在这里?!万俟哀和寒衣客呢?!”
云为衫也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来月宫的怎么会是悲旭?那雪宫那边……!”
“糟了!”宫子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雪宫那边守备相对薄弱,而且寒衣客的功法克制雪宫……”
“雪宫?”夏黎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带着一丝了然,“哦,那边是万俟哀。”
“不是寒衣客吗?!”宫子羽猛地转头看向夏黎,眼中满是惊疑和不解。
“哼,”宫远徵冷哼一声,带着点小得意,“寒衣客去了角宫,想杀我哥,已经被我和叶鼎之解决了。”他下巴微扬,仿佛在说“我们很厉害吧”。
夏黎的目光快速扫过月宫前聚集的人——宫尚角、老孟、叶鼎之都在,唯独少了三个。
“等等,宝宝、张楚岚和管儿哥呢?”夏黎眉头微蹙。
宫尚角立刻回答,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刚刚雪宫方向传来打斗声。那三位……速度奇快,第一时间就赶去支援了。” 他回想起冯宝宝三人瞬间消失的速度,至今仍觉不可思议,没想到还有人可以化身雷电(张楚岚)。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场中的战斗陡然发生了变化!
只见悲旭久攻不下,心中焦躁,猛地一声暴喝,周身内力狂涌,手中阔剑绽放出刺目的寒光,整个人如同下山猛虎,使出了一招威力绝伦的杀招——剑势笼罩四方,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压,誓要将眼前这个难缠的李莲花一举斩杀!
“死吧!”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李莲花的眼神却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惋惜?
他脚下步法微错,身形如同被风吹拂的柳絮,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轻描淡写地避开了那仿佛能开山裂石的一剑核心锋芒。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动了。
那剑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精准无比地从悲旭那看似毫无破绽的招式间隙中刺入!
“噗——!”
一声轻响,如同利刃刺穿败革。
悲旭前冲的狂暴身形猛地僵住,阔剑上凝聚的恐怖力量瞬间消散。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心口位置——一点细微的血痕正缓缓洇开。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嗬嗬声。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砰!
悲旭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江湖第一剑客,无锋四魍之一的悲旭,竟在李莲花剑下,瞬间毙命!
整个月宫前,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宫远徵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看向李莲花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和敬畏。他一直知道师父很强,但从未想过,强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秒杀江湖第一剑客,竟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夏黎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和惊叹:“啧,看来李莲花在他那个世界里的身份和地位,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啊。”
就在这时,月宫入口处传来脚步声。
众人回头,只见冯宝宝扛着她那把标志性的铁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无奈、边走边拍打身上泥土的张楚岚,以及面无表情、气息沉稳的黑管儿。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气质清冷如雪男孩,一个面容温和公子,正是雪宫的雪重子和雪公子。
两人脸色有些苍白,气息微喘,身上带着些许伤痕和冰霜冻结的痕迹,但精神尚可,显然伤势并不致命。
“宝宝!楚岚!管儿哥!你们回来了!”夏黎迎上去,目光扫过雪重子和雪公子,“这是雪宫的?没事吧?”
“没事,他们皮外伤。”黑管儿言简意赅。
宫子羽则迫不及待地冲到雪重子面前,焦急地问:“雪重子,你们怎么样?遇到万俟哀了吗?” 那可是四魍之首,实力深不可测!
雪重子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微微点头:“遇到了。他手里有后山详细地图,在我们来月宫的路上拦截了我们……”
雪公子在一旁补充,表情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然后不多时,这位冯姑娘(他指了指扛着铁锹、一脸呆萌的冯宝宝)和张公子、黑管儿先生突然赶到……”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飘向冯宝宝,带着一丝后怕和敬畏:“然后……万俟哀就被这位冯姑娘……给埋了。”
“埋……埋了?”宫子羽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冯宝宝点点头,把铁锹往地上一杵,用她那特有的川普认真说道:“那瓜娃子凶得很,还差点伤到那个大白(雪公子)。我问他为啥子要打人,他不说,还想砍我嘞。我就把他锤晕咯,然后挖了个坑坑,埋咯。埋得可严实嘞,保证他爬不出来。” 她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挖坑的动作。
张楚岚在一旁捂脸:“宝儿姐……咱们下次能不能换个温和点的方式?比如打晕了绑起来?” 他当时想拦都没拦住。
冯宝宝歪着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绑起来?他力气大,绳子会断嘞。埋起来安全些。” 逻辑清晰,无法反驳。
夏黎看着冯宝宝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再看看张楚岚一脸的生无可恋,以及雪重子、雪公子那心有余悸又带着点“世界观被刷新”的表情,无奈地扶额:“嗯……很好,是宝宝的风格。” 简单粗暴,效果拔群。
看着现场身上有伤的宫门众人,夏黎叹了口气:“都过来。”
她指尖微动,数只闪烁着柔和碧绿光晕的生息蛊如同小小的萤火虫,精准地飞向每个伤员。
碧绿光点没入他们体内,温和磅礴的生机力量迅速弥散开来,抚平伤痛,滋养脏腑,愈合伤口。
感受着体内迅速恢复的生机,宫门众人看向夏黎的眼神,敬畏之中又添了浓浓的感激。这位神秘女子,手段之神奇,远超他们想象。
宫子羽看着地上悲旭的尸体,又想到寒衣客被废(后来又被宫尚角杀了)、司徒红化为枯木、万俟哀被活埋……无锋四魍全军覆没,入侵的魑魅魍魉也基本被肃清。一场本以为会损失惨重、甚至可能动摇宫门根基的大劫,竟在夏黎这群人横空出世后,以一种近乎碾压的姿态化解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自身计划失误的懊悔,最终化为深深的感激,对着夏黎等人郑重抱拳:“宫门此番大劫,若非诸位及时援手,后果不堪设想!宫子羽代宫门上下,谢过诸位救命之恩!”
宫尚角也微微颔首,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的感激同样真挚。
“谢就不必了。”夏黎摆摆手,语气却陡然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尖锐,“不过,你们宫门这个‘瓮中捉鳖’的计划,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简直是智障到了极点!”
她毫不客气地点评,完全不顾及宫门两位宫主的颜面: “你们能想到用无量流火做饵引无锋主力进来,敌人就想不到你们会设伏?情报战是相互的,你们凭什么笃定敌人会完全按照你们‘泄露’的假情报行动?看看结果,悲旭本该去雪宫,却来了月宫!万俟哀本该来月宫,却去了雪宫!寒衣客本该去雪宫,结果跑去了角宫!司徒红更是混在选亲队伍里直接进了执刃殿!”
“这叫什么?这叫计划赶不上变化!你们的情报被人家反利用了,傻乎乎地开了大门,把主力分散在各个预设点等‘鳖’来,结果‘鳖’根本不按你们画好的路线走!要不是我们碰巧来了,你们宫门今天就得被人家一锅端了!”
宫子羽和宫尚角被夏黎这连珠炮似的、句句戳中要害的质问和嘲讽,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又无法反驳。仔细回想,这个计划确实漏洞百出,充满了想当然和一厢情愿。
“还有!”夏黎的炮火并未停止,她指向宫子羽,“刚刚在执刃殿那边,那个司徒红我也看了。她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你们宫门手里那种像‘手枪’一样的火器(山摧)应该不少吧?既然早就知道混进来的新娘全是刺客,目标明确,那为什么不在她们集合或者必经之路上,提前安排精锐埋伏?等敌人一到,确认目标,直接开火覆盖!管她什么蛊血毒血,在密集的火力面前都是渣渣!用得着你们羽公子亲自上场肉搏,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夏黎继续“而且你们和这个什么无锋都是奔着灭了对方去的,你们还和他们玩什么一对一,又不是江湖比武,直接有什么手段都一起上啊!”
“效率低下!指挥混乱!情报滞后!应变能力为零!”夏黎总结陈词,语气充满了现代人对这种“古典”作战计划的鄙夷,“你们这计划,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是差点把整个宫门都赔进去当‘鳖’的饲料!”
宫远徵在一旁听得,脸颊都有些发烫,虽然这个计划不是他想的,但身为宫门一员,也觉得丢人丢到异世界去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确实烂得发指。” 尤其是那个根据敌人“泄漏”情报来安排谁对付谁的部分,简直就是把命运交到了敌人手里!
宫子羽和宫尚角被夏黎训得哑口无言,额头冷汗都下来了。这位夏姑娘虽然说话难听,但句句在理,直指核心。
就在宫门众人沉浸在反思与后怕中时,一直安静站在夏黎身后的离仑,那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眸中,突然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
他抬头,望向某个方向。
“怎么了,离仑?”夏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离仑的眉头紧紧锁起: “这里还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