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朱厌来到那片熟悉的湖边,湖面平静无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张楚岚环顾四周,咂了咂嘴:“原来冉遗就藏在这儿啊?上次来居然没发现!”
裴思婧目光锐利,指向湖心:“那个小岛,上次来的时候似乎没有。”
文潇轻声道:“应当是有结界遮掩。”
她话音刚落,四周毫无征兆地涌起浓密的白雾,迅速吞噬了所有人的视线,顷刻间便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小心!”卓翼宸的警示声刚出口,就听到身边接连两声闷响。
“文潇?!”“裴大人?!”
只见文潇和裴思婧已软倒在地,双目紧闭,呼吸平稳,竟是瞬间陷入了沉睡。而几乎在浓雾出现的同一时间,原本站在前方的朱厌,已然失去了踪影。
卓翼宸心中一凛,立刻蹲下身检查两人的状况,手指探向颈侧,脉搏平稳有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唤醒。
“看样子她们两个应该是睡着了,”夏黎冷静的声音在浓雾中响起,“被强行拉进了梦里。”
王也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带着几分了然:“是冉遗出手了?”
“看情况就是了~这冉遗有点东西啊,范围控梦?”张楚岚的语气听起来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不太紧张。
卓翼宸猛地抬头,循声望向夏黎几人的方向。虽然雾气浓重,但他能感觉到他们都还清醒地站着。他心中疑窦丛生:“我不会做梦,所以冉遗的控梦对我无效。你们又为什么没中招?”
夏黎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宝宝体质特殊,法术对她基本都无效。张楚岚和王也,他们师门的功法对妖魔鬼怪有一定的克制力。至于我嘛……”
她顿了顿,似乎轻笑了一下,“我的体内,恰好能抵御精神类攻击的蛊,这种层次的控梦,还影响不到我。”
卓翼宸沉默了一瞬,才缓缓道:“真的很好奇,你们这些人究竟来自何方。”每一次接触,这群人都会展现出新的、匪夷所思的能力。
“小卓大人,现在可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夏黎提醒道,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朱厌,好像从大雾出现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呢。”
而此时的朱厌,早已如闲庭信步般,穿透层层迷雾和结界,出现在了湖心小岛之上。一名身着水蓝色长袍、面容带着几分阴鸷与偏执的男子正等在那里,正是冉遗。
冉遗看着悠然自得的朱厌,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有意思。你带来的这些人,居然大半都能抵御我的控梦之术。看来,现在的情况和你预想中的计划,不太一样啊。”
朱厌慵懒地挑了挑眉,唇角勾着惯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是吗?可是最终结果还是达到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提起,“齐小姐失踪了。”
“你说什么?!”冉遗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猛地踏前一步。
朱厌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哦?她不在你这里吗?那可真有趣了。”
湖边,浓雾依旧未散。
卓翼宸紧握云光剑,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忽然,身旁雾气微动,朱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重新浮现,脸上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懒散笑容。
然而下一秒,冰冷的剑锋就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卓翼宸手持云光剑,眼神锐利如鹰隼,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你和冉遗勾结,让她们陷入危险!”
朱厌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语气轻松:“勾结?小卓大人说话真难听。我和冉遗只是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合作?”卓翼宸握剑的手更紧了一分,剑锋几乎要划破皮肤,“你来缉妖司的时候,也说要与我们合作!你嘴巴里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朱厌忽然低笑一声,目光戏谑地在卓翼宸紧绷的脸上转了一圈,语调拖长,带着明显的逗弄:“和小卓大人说的,自然句句是真。毕竟……我只骗小姑娘。”
卓翼宸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妖物是在拐着弯说他像小姑娘般好骗,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哼!鬼扯!”
一旁的冯宝宝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客观地给出了评价:“哇喔!朱厌的嘴好贱哦~”
夏黎也忍不住扶额,目光在王也和朱厌极其相似的脸上来回扫视,语气复杂:“老王,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看着你这张脸,有点想揍你一顿的感觉。”
王也顿时哭笑不得:“喂喂喂!阿黎,嘴贱那也是他,关我什么事啊!我是无辜的!”
张楚岚试图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让文潇和裴思婧从梦里醒来?”
朱厌仿佛刚想起正事似的,漫不经心地道:“最简单的办法?让做梦的人,死在自己的梦境里。梦境死亡,现实自然苏醒。”
张楚岚一愣:“这么简单粗暴吗?”
“简单?”朱厌嗤笑,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恶劣的趣味,“但你确定吗?你怎么能保证,你现在所处的,就不是另一层梦境呢?”
冯宝宝闻言,立刻伸出手,非常实在且精准地掐住了旁边张楚岚的胳膊,用力一拧。
“嗷——!我去!宝儿姐你要掐也别掐我呀!痛死了!”张楚岚猝不及防,痛得跳脚。
冯宝宝松开手,点点头,一脸平静地看向朱厌:“嗯,他现在是真嘞。然后嘞?”
朱厌:“……”他似乎被冯宝宝这过于单纯的验证方式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卓翼宸看着朱厌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嗤笑。
朱厌立刻捕捉到这声嗤笑,灰眸微闪,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将矛头转向卓翼宸:“小卓大人似乎有不同的见解?”
卓翼宸冷声道:“云光剑诛妖破邪,不被邪祟沾染,自可破世间一切魑魅幻象!”
朱厌听到卓翼宸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计谋得逞般的弧度。只见卓翼宸手中的云光剑仿佛回应主人的心念,剑身嗡鸣,幽蓝色的光芒骤然盛放,如同在浓雾中点燃了一盏清冷的蓝灯。
几息之后,躺在地上的裴思婧猛地抽了一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即睁开了眼睛,眼神先是迷茫,很快恢复了锐利,她捂着胸口坐起身,显然在梦中经历了不小的冲击。
然而,旁边的文潇却依旧沉睡不醒,眉头紧蹙,仿佛被困在了更深的梦魇之中。
“文潇为何听不到剑鸣?”卓翼宸蹲下身,担忧地看着文潇。
夏黎观察着文潇的状态,沉吟道:“可能她的梦境执念太深,云光剑的破邪之力也被一定程度上隔绝或削弱了。”
朱厌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颇为无奈,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算了,看来还得我亲自走一趟。我直接去梦里找她。”
说罢,他不再耽搁,迅速连接上文潇的梦境。
浓雾中陷入短暂的寂静,只能听到裴思略微急促的呼吸声。片刻之后,朱厌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重新睁开眼睛。几乎同时,地上的文潇也发出一声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空洞了片刻,才逐渐聚焦,带着残留的惊悸和深深的困惑,喃喃道:“刚刚是……”
“是冉遗的梦境。”卓翼宸见她醒来,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许。
就在这时,刚刚苏醒、试图强撑着站起来的裴思婧突然脸色一白,猛地侧头吐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裴大人!”文潇惊呼。
卓翼宸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朱厌瞥了裴思婧一眼,语气平淡地解释:“这是冉遗控梦之术的反噬。入梦之人,对梦中投射的执念越深,醒来后身体的损耗就会越重。”
文潇闻言,脸上露出更加疑惑的神色:“那我为何……好像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我的执念……”她下意识地看向朱厌,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眼神复杂。
朱厌也看着她,灰眸深邃,语气同样带着一丝探究:“确实很怪。连常年习武的裴大人都抵御不住的反噬,你之前一直体弱,这次反倒没事。”他的目光在文潇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移开。
卓翼宸站起身,将嗡鸣渐息的云光剑“锵”地一声归入鞘中。他转向朱厌开口道:“赵远舟,这次,我们应该好好聊聊了。”
朱厌却轻笑一声,目光浓雾深处那若隐若现的湖心岛轮廓:“小卓大人,你现在最该聊聊的对象不是我,是冉遗。”
王也顺着朱厌视线的方向望去,点头确认:“果然啊~他应该是在那个湖心小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