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残江月,灯火璀璨,倒映在漆黑江面上,宛如一座悬浮的水上宫殿。最高处的房间内,气氛却有些微妙。
上官鹤端起茶盏:“宋一梦已经到残江月了,现在就带她过来吗?”
夏黎语气随意:“不用,等会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鹰唳,一只漆黑的猎鹰如箭般射入,稳稳落在离十六抬起的手臂上。离十六解下鹰爪上的密信,快速扫过,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你们要找的楚归鸿也来了。”
“哦?”萧瑟挑眉,略显意外,“这倒是意外收获,不过他来残江月干什么?”
离十六将密信置于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应该是来打探残江月的吧。千羽军少将军,携数十精锐乔装潜入,总不会是来赌钱玩乐的。”
夏黎闻言,浑不在意地站起身:“行,那我们就先去找那个宋一梦了。其他的你们自便,至于楚归鸿……”她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漠然,“你们自己处理吧~活着最好,死了也无所谓~”
说完,便带着李莲花、萧瑟和张楚岚径直朝门外走去。
离十六和上官鹤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上官鹤压低声音:“楚归鸿那边需要派人‘帮忙’吗?”
离十六(南珩)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不必了,他那边我一个人去试探就行。今日馆中权贵众多,不必闹出太大动静。你们盯好他们四个,还有那个宋一梦就行。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另一边,夏黎四人穿过回廊,来到了赌场的二楼。凭栏下望,正好看到刚刚踏入残江月大门的宋一梦主仆。她穿着一身明艳的衣裙,脸上带着明显的好奇与兴奋,正东张西望,与这充斥着金钱与欲望的场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了那份喧嚣。
张楚岚眼睛一亮,低声道:“在这里,我们似乎没有被排斥靠近宋一梦。”
夏黎唇角微勾,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看来我们的想法是对的。只要不在剧本明确描写的、与主线强相关的核心剧情场景中,我们就不受限制。”
楼下的宋一梦显然被这从未见过的热闹迷住了眼,她对着身边的侍女映秋感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二楼四人的耳中:“早知道剧本里面,还有这么精彩的地方,我何必天天待在宋家和那个南珩斗来斗去的呀!”
她像是被赌场中央那喧闹的下注声吸引,拉了拉映秋的袖子:“映秋,走!咱们去里面看看!”说着,便像只欢快的雀鸟,小跑着挤进了人群。
看了一会儿赌桌上激烈的角逐,宋一梦显然手痒了,她扭头对映秋伸出手:“映秋,把钱袋给我。”
映秋面露难色,小声劝道:“姑娘别了吧!……”
宋一梦满不在乎:“哎呀,没事的,给我吧,我就玩玩~”
她刚接过沉甸甸的钱袋,正想仔细看看再下注,不料身后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手一抖,那钱袋便脱手飞出,“啪”地一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赌桌上标注着“豹子”的区域内。
“怎么回事啊,你这人!”宋一梦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注意力立刻被自己的钱袋吸引过去。她盯着赌桌,这张台子是赌大小的,三颗骰子,已经开了两颗,一个一点,一个六点,只剩最后一颗骰子还在骰盅里盖着。
宋一梦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问坐庄的断山虎:“等,等会儿!劳驾问一句啊~这豹子的意思,是不是三个骰子,都要开出同一个点数啊?”
断山虎见状,乐了,调侃道:“是啊!姑娘下注的是豹子!这是何等的魄力~堪称豪杰啊!”
宋一梦一听,表情顿时垮了下来:“那是不是说,我现在无论如何都开不出豹子了?”毕竟已经有一个一和一个六了。
断山虎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聪明!”
“那不行啊!”宋一梦急了,“刚刚是因为那个人撞到我了,我才把钱袋扔上来的!我得重新来……”说着伸手就想把自己的钱袋拿回来。
断山虎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钱袋:“唉姑娘~赌桌规矩,买定离手!”
宋一梦试图讲道理,软语商量:“大哥~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断山虎不为所动,甚至带着点威胁的意味,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夜游神:“这规矩要是活了,人可就死了啊~”
见几个黑袍面具人围拢过来,宋一梦气势一弱,欲哭无泪:“这凭什么呀~这些钱都是我自己凭本事穿越穿过来的啊,我还没玩呢,我就输了~”
二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夏黎四人,都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张楚岚噗嗤一声:“嘿~这个宋一梦还挺有意思的啊~凭本事穿越来的钱!”
李莲花也忍俊不禁,温言道:“穿越之后成为尚书之女,倒也还真是凭本事穿越来的钱!哈哈哈~”
就在这时,只见下面的宋一梦像是被激发了某种斗志,小脸一绷,不服气地喊了一句:“不行,我不服,我不服~!”
紧接着,在夏黎四人诧异的目光中,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宋一梦的周身仿佛瞬间被打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特效光,她一把抢过最后一个骰盅,一套摇骰子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滑流畅得不像生手,简直如同开了挂!四人耳边甚至仿佛响起了激昂热血的bGm!
“哗啦啦——”骰盅落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最后一颗原本未知的骰子,赫然显示为六点!而更神奇的是,之前那颗明明已经定格为一点的骰子,不知何时也变成了六点!
“三个六!豹子!真的是豹子!”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刚才明明是一和六,怎么会变豹子了呢!这怎么可能!”
宋一梦自己也惊呆了,看着那三颗鲜红的六点,眨了眨眼,随即狂喜:“三个六?我没看错吧!难道是赌神显灵了?原来我不是邱淑贞~我是周润发呀!哈哈哈~”她欢天喜地地将赢来的大堆银钱揽到自己面前,小脸兴奋得通红。
断山虎疑惑的目光扫过骰盅,在边缘发现了一粒小小的、不起眼的瓜子壳。他顺着瓜子可能飞来的方向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夏黎他们身边的上官鹤,正悠闲地嗑着瓜子,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楚岚也注意到了上官鹤的小动作,调侃道:“原来是你帮的忙啊~”
上官鹤一手端着一盘瓜子,微微一笑:“你们想要见的这个宋一梦姑娘,还真有意思啊~” 他目光扫过楼下欢天喜地的宋一梦。
张楚岚的关注点却跑偏了,他摸着下巴,一脸“不公平”的表情:“不过这宋一梦怎么穿越了还会有特效啊?也不给我们弄一个!”
李莲花失笑,温和地提醒:“其实我觉得,我们的武功施展起来,也很有‘特效’了。”
萧瑟则对宋一梦口中的名字产生了兴趣:“她口中说的那个周润发是谁?”
夏黎简单解释:“哦,他是我们那边一个影响力很大的明星,之前演过赌神角色,特别深入人心。你们在这里再看看吧,我去接触一下她。”
李莲花点头:“行,那你去吧,小心些。”
上官鹤听着他们之间自然流淌的、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对话,心中好奇更甚,但见夏黎他们没有解释的意思,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夏黎缓步走下楼梯,来到赌场大厅。此刻,宋一梦的注意力已经被另一边的富商的聚会吸引。那里正在举行一场拍卖,而被拍卖的,赫然是一个衣着单薄、神色惶恐的舞姬。
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正唾沫横飞地叫价:“……像这样妞放在以前啊,她就不值钱~但如今什么形式?如今圣上把千羽军圈在京中,商贸不通~这叫物以稀为贵!一千金,值!”
宋一梦看着台上那被当做货物展示的女子,脸上满是反感和不忍,低声自语:“这人怎么能是货物呢!”
夏黎走到她身边,声音清晰地接话:“是啊,人怎么能是货物呢~”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富商,语气带着一丝冷意,“看来这千羽军也不是什么好人!”
宋一梦闻言转过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紫衣女子,眼中带着疑惑和一丝警惕:“你是?”
夏黎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夏黎。”
“你好,我叫宋一梦。”宋一梦也报上名字,然后忍不住追问,“你刚刚为什么说这个千羽军不是好人?”
夏黎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个还在高谈阔论的富商:“你刚刚听到那个富商的话了吗?”
宋一梦点点头:“听到了,怎么了?”
“他的话里透露了不少信息。”夏黎冷静地分析道,“他说‘以前不值钱’,意味着这类人口买卖并非偶发;他说‘如今千羽军被圈在京中,商贸不通’,也就意味着以往这类‘货物’的流通,很可能有千羽军的默许甚至参与,他们或许负责维持这条黑暗线路的‘畅通’,或者干脆就是货源之一;如今千羽军动弹不得,这条线断了,货源减少,所以‘物以稀为贵’。从另一个角度说,千羽军很可能一直在背后支持甚至操持着贩卖人口的勾当。这样的军队,可远没有人们口中传颂的那么正义凛然~”
宋一梦听得瞪大了眼睛,她之前只顾着怎么反抗剧情和对付南珩了,其他事情自己都没了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