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神器出世，星耀寰宇
魔掌之下，时光凝滞。蚀渊魔君那吞噬万物的漆黑漩涡，因核心一丝规则涟漪被陈序以镜光映照干扰，出现了亿万分之一刹那的滞涩。这滞涩如此短暂，短暂到寻常元婴修士亦难察觉，短暂到对魔君而言不过一次无关痛痒的失误。
然而，对下方那燃尽生命、以血肉筑就最后防线的众人而言，这刹那，已是天翻地覆，已是生死逆转的曙光！
“就是现在！！！”
陈序嘶哑的咆哮混合着血沫，在凝固的时空中炸开！这已是他油尽灯枯前的最后呐喊，是神魂燃烧殆尽前的最后光焰！他将残存的所有——碎裂的道基、燃烧的金丹、崩解的神魂、乃至对这片天地苍生最后的眷恋与决绝——尽数献祭，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那面与他性命相连、心血相融的巡天镜雏形之中！
“嗡——！！！”
一声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颤鸣，并非响彻耳畔，而是直接在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在此方天地的法则层面轰然响起！那面巴掌大小、布满裂痕、流淌混沌星辉的古朴镜影，骤然爆发出无法直视的璀璨光华！
那光，并非炽烈夺目，而是混沌初开的第一缕曦光，是开天辟地的太初之芒，是涤荡寰宇、映照诸天的无上明净！它驱散了笼罩天地的粘稠魔云，穿透了蚀渊魔君化身的无尽黑暗，照亮了下方已成焦土、血海尸山的破碎山河，也照亮了每一张染血、绝望、却又在绝境中瞪大双眼、屏住呼吸的面孔！
光柱冲天而起，并非攻向魔掌，而是笔直地、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魔掌中心那丝因规则涟漪而出现的、微不可查的“破绽”——实则是魔君这具化身力量运转的，因与巡天镜本源“映照”、“秩序”规则对冲而产生的一丝微不足道的“不谐”之处！
“以镜为凭，照见真实！以我心血，重定秩序！巡天——镜光，定！”
陈序最后的意念，如同流星划过天际，璀璨而短暂。他手中那面镜影，在爆发出贯穿天地光柱的瞬间，亦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咔嚓……嘣！”
镜身之上，本就存在的裂痕骤然扩大、蔓延，最终在一阵无声的哀鸣中，彻底崩解，化为无数闪烁着星辉的晶莹碎片，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在光柱中升腾、盘旋、继而……燃烧！每一片碎片，都燃烧着陈序最后的神魂与生命之火，化作最纯粹、最本源的“秩序”与“修正”之力，融入那通天光柱！
这不是毁灭，而是涅盘！是破碎后的新生，是以消亡为代价的极致升华！
吸收了陈序一切、燃烧了所有镜片的光柱，颜色骤然一变，从混沌星辉化作了纯粹到极致、仿佛能洗涤一切污秽、修正一切扭曲的“净世白光”！白光所过之处，被魔气侵蚀、扭曲的空间法则如同被熨烫的褶皱，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恢复平整；沸腾的血海熔岩迅速冷却、凝固；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怨毒、疯狂等负面意念，如同冰雪消融；甚至那些在魔气中哀嚎、即将彻底魔化的残魂，也在这白光的照耀下，露出了一丝解脱与安宁。
这光，不再仅仅是能量，而是携带着“巡天镜”崩碎前最后的、也是最本源的道则——监察、映照、修正、净化！是针对一切“异常”、“混乱”、“扭曲”的绝对克星！是秩序对混沌的最终审判！
“嗯？！”
蚀渊魔君那冰冷亘古的魔瞳，第一次剧烈收缩，显露出清晰的震动，乃至一丝……惊怒！祂这具化身的力量本质是“蚀灭”与“混乱”，是秩序的破坏者。而这束融合了陈序一切、巡天镜最终本源、以及下方亿万生灵不屈信念的“净世镜光”，直指祂力量运转的那一丝“不谐”，竟引发了连锁反应！
“嗤——！”
净世镜光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那丝规则涟漪。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的轻响。魔掌中心那吞噬一切的漆黑漩涡，骤然剧烈扭曲、波动，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其中流转的、代表“蚀灭”与“终结”的魔道法则符文，竟在这“秩序”白光的照耀下，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冲突、乃至……湮灭！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虽然只是瞬息之间，但对于蚀渊魔君这等级别的存在而言，化身力量运转出现如此“谬误”，已是不可接受的“瑕疵”，是位格上的“被冒犯”！
“蝼蚁！安敢……亵渎……本源道则？！” 冰冷的神念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怒意，以及一丝被触及根本的惊悸。那遮天魔掌猛地一颤，竟不受控制地缩回了几分，掌心漩涡的光芒都黯淡了数分！并非这镜光能伤其根本，而是其蕴含的“秩序修正”特性，对魔君化身的“混乱本质”产生了短暂的、规则层面的“驱散”与“净化”效果！
趁此千载难逢、以陈序形神俱灭、巡天镜彻底崩碎为代价换来的瞬息之机——
“噗——！”
早已力竭、全凭一口气吊着的柳萱，美眸中爆发出决死的光芒，不顾一切地将最后的本命精血喷在月华剑上，剑光暴涨，化作一道凄美的月虹，狠狠斩在因规则紊乱而出现薄弱点的魔掌边缘！
“吼！！！”吴长老须发戟张，燃烧最后的寿元与神魂，化作一道璀璨的青色流星，撞向另一处！
“杀！！！”赵撼岳残存的战意轰然爆发，拖着残躯，人剑合一，化作最后的锋芒！
月璃清啸，引动残存族人最后的月华之力；苏婉咬牙，引爆了本命法宝；天衍宗、烈阳谷残存修士，所有还能动弹的人，都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也是最嘹亮的怒吼，将最后的力量，轰向了那出现破绽的巨掌！
“轰轰轰轰——！！！”
无数道或强或弱、却皆蕴含着不屈意志的攻击，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魔掌之上！在净世镜光残留的“秩序净化”效果影响下，这些攻击竟意外地起到了叠加效果！魔掌剧烈震荡，表面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波动，竟被硬生生逼退了数百丈！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也为之一滞！
“成功了……我们……挡住了？” 一个幸存的修士喃喃道，满脸血污的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陈序……陈师兄他……” 柳萱踉跄落地，望向那光柱消散、镜片化为飞灰、陈序身影已然消失无踪的虚空，美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一片死灰。吴长老老泪纵横，无力地跪倒在地。月璃咬破了嘴唇，苏婉掩面而泣……
希望，似乎出现了。但代价，太过惨重。
“哼！”
一声冰冷、蕴含着滔天怒意与一丝不易察觉惊疑的冷哼，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所有人灵魂深处！蚀渊魔君的化身，那千丈魔影，第一次向后退了半步！并非受伤，而是某种规则层面的短暂不适与……忌惮。那净世镜光中蕴含的、源自上古、专克邪魔的“秩序修正”道则，虽然微弱，却真正触动了祂。
祂那冰冷的魔瞳，扫过下方蝼蚁般的众生，扫过那逐渐消散的净世白光，最终定格在陈序消失、镜片湮灭的虚空。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留下了一点微弱到极致、却纯净无比、仿佛蕴含着一丝不灭真意的……星芒。
“有趣……竟能伤吾道则……此界，倒是出了个异数。” 魔君的神念依旧冰冷，但其中的杀意，却浓烈了十倍不止，“然，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镜碎人亡，徒劳罢了。待吾真身……”
话音未落，异变再起！
“嗡——！！！”
那点残留的、微弱的星芒，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比之前净世镜光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星辉！不，不仅仅是星辉，而是仿佛汇聚了周天星辰的本源，是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缕光，是秩序与法则的具现化！
星芒迅速膨胀、拉伸、塑形……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在蚀渊魔君骤然凝缩的魔瞳注视下，一柄长约三尺、通体仿佛由最纯粹的星光凝聚而成、剑身流淌着混沌气流、内部似有无数星系生灭的——古剑虚影，缓缓浮现！
剑身之上，布满了与之前巡天镜如出一辙的、玄奥莫测的星辰道纹，剑格处，更有一面微缩的、不断旋转的星图镜影！剑意冲霄，并非凌厉的杀伐，而是浩瀚、苍茫、镇压诸天、监察万界的无上威严！
这不再是镜，而是镜碎之后，其本源道则与陈序最后的不灭意志、以及此界众生抗争信念融合，孕育出的全新形态——巡天剑！虽仍是虚影，但气息，比之之前的残破镜影，强大了何止十倍！而且，更加凝练，更加……契合陈序以身为炉、重铸大道时，所明悟的那条“以秩序为剑，守护为锋”的“运维”之道！
“这是……神器有灵，择主而栖，破而后立？！” 天衍宗那位幸存的金丹长老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陈序……他的道……他的意志……没有消散！他与神器，融为一体了！” 柳萱死寂的眸中，猛地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泪水奔涌而出，却是喜极而泣！
“好小子！好样的！” 吴长老挣扎着站起，浑身颤抖。
蚀渊魔君的魔影，首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祂从那星光古剑上，感受到了一种真正的、足以威胁到这具化身的“秩序”锋芒！虽然依旧微弱，但本质极高，且与这方天地的反抗意志产生了某种共鸣，正在疯狂汲取着散逸的众生信念与残存的天地灵机！
“孽障！留你不得！” 魔君不再从容，杀意沸腾，巨大的魔掌再次抬起，漆黑漩涡疯狂旋转，毁灭之力凝聚到极致，就要将这新生的威胁连同这片天地一起，彻底抹去！
然而，就在祂蓄势的瞬间——
“锵——！”
巡天剑影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九天十地！剑身星光大放，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混沌、斩断规则的星辰剑罡，毫无花俏地斩出！目标，并非魔掌，而是……魔掌之后，那连接着魔君本体与这方天地的、隐于虚空深处的、细微的跨界通道节点！
这一剑，快！准！狠！蕴含着巡天镜监察万界、洞悉本源的特性，精准地找到了这具化身最脆弱的“连接点”！
“尔敢！” 蚀渊魔君惊怒交加，魔掌变拍为抓，想要拦截剑罡，却已慢了半分！
“嗤啦——！”
如同裂帛之声，那道细微的、维持化身存在与力量传输的跨界联系，被星辰剑罡生生斩出一道裂痕！虽然未能彻底斩断，却让魔君这具化身的力量传输为之一滞，气息骤然跌落一截！
“轰——！”
魔掌与剑罡终于碰撞！这一次，不再是单方面的碾压。星光与黑暗疯狂侵蚀、湮灭，爆发出的能量风暴席卷天地，将本就破碎的大地再次犁平千里！魔掌被震得高高荡起，掌心漩涡明灭不定，而巡天剑影亦是一阵剧烈晃动，光芒黯淡了许多，却依旧顽强地悬浮于空，剑尖直指魔君！
“混账！” 蚀渊魔君暴怒，魔影剧烈翻腾，无尽的魔气从虚空裂缝中涌出，试图修复通道，稳住化身。但巡天剑影斩出的那一剑，蕴含着独特的“秩序隔绝”与“法则修正”之力，对跨界通道的损伤一时难以弥合。
趁此机会，巡天剑影并未追击，而是剑身一震，洒下无穷星辉，如同甘霖般落在下方伤痕累累的大地与幸存者身上。星辉所至，魔气退散，伤痕抚平，重伤者气息稳固，轻伤者迅速恢复，甚至连被魔气侵染的土地，都恢复了一丝生机。
它如同定海神针，矗立在天地之间，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星辉，驱散着残留的魔氛，修复着破损的法则，守护着下方残存的生命。
蚀渊魔君的魔影在虚空裂缝前剧烈波动，冰冷的魔瞳死死盯着那柄星光古剑，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但跨界通道受损，化身力量不稳，下方那新生的神器又与天地众生信念隐隐相连，继续硬拼，即便能胜，这具化身也可能遭受不可逆的损伤，甚至影响后续计划。
“很好……很好……” 魔君冰冷的神念回荡在天地间，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杀机，“今日之赐，本座记下了。待吾真身降临，必将此界，连同你这新生器灵，一同碾为齑粉！”
说完，那顶天立地的魔影，连同漫天魔云，开始缓缓向虚空裂缝中退去。退走前，那冰冷的魔瞳再次扫过巡天剑影，扫过下方劫后余生、悲喜交加的众人，留下一句充满恶意的低语：
“苟延残喘吧，蝼蚁们。末日，不过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魔影彻底没入裂缝，漫天魔云随之消散，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渐渐退去。天空，重新露出了久违的、昏暗却真实的的天光，虽然布满了蛛网般的空间裂痕，但终究不再是那绝望的黑暗。
“魔君……退了？”
“我们……守住了？”
短暂的死寂后，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难以置信，迅速被巨大的狂喜与悲恸所淹没。哭声、笑声、呐喊声、嚎叫声……响成一片。人们相拥而泣，为幸存而喜，为逝者而悲。
柳萱、吴长老、月璃、苏婉……所有人都仰望着空中那柄静静悬浮、洒落星辉的巡天剑影，泪水模糊了双眼。他们知道，魔君并未被击败，只是暂时退却。他们也知道，胜利的代价，是何等惨重。陈序生死未卜，形神似乎俱灭，却又仿佛以另一种方式，与这新生的神器同在。
巡天剑影微微颤动，发出清越的剑吟，仿佛在回应众人的注视，又似在缅怀逝去的战友。星光越发温润，开始缓缓修复着满目疮痍的大地，驱散着残留的魔气。
希望，如同这星光，虽然微弱，却真切地照亮了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百废待兴的土地。神器出世，星耀寰宇，但前路，依旧漫长而艰难。魔劫的阴影，远未散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