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刚从王语嫣那“知”“行”割裂的哀婉中抽身,数据流便推送来一段更为炽烈、更为惨痛的痴恋悲歌。一条带着“情蛊反噬”、“万劫不复”标签的视频,带着一股来自苗疆密林的幽怨与血腥气,浮现于屏幕——《何红药:我以真心饲毒蛊,奈何君心似蛇蝎》。
封面触目惊心:左侧是五毒教中,身着苗疆盛装、娇艳明媚的少女何红药,她手持毒虫,眼神大胆而热烈,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与对爱情的憧憬;右侧则是容颜尽毁、衣衫褴褛、形如乞婆的老妇何红药,她蜷缩在阴暗的角落,眼神浑浊,充满了刻骨的怨恨与无尽的悔恨,手中紧握的,或许是一块早已失去光泽的金蛇信物。标题旁的小字字字泣血:“她为他叛教盗宝,为他毁容乞讨,换来的却是永世不得超生的诅咒。”
“何红药……”林越心头一沉,这个名字几乎是与“遇人不淑”和“情之惨烈”划等号的,“夏雪宜,金蛇郎君……又是一段孽缘。”他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心情,点开了视频。
视频开篇,是云雾缭绕的五毒教。身为教中圣女的何红药,年轻、美丽、热情如火,在教中地位尊崇。她本该按部就班地继承教主之位,或者与教中勇士成婚,安稳一生。然而,那个受伤闯入教中禁地的汉人男子夏雪宜,改变了一切。他英俊、风趣、带着中原男子特有的文雅与神秘,轻易便撩动了苗女最炽热的心弦。
“情之一字,一旦在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遇到不对的人,便注定是一场浩劫。”Up主的声音带着宿命般的叹息。
何红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夏雪宜,明知教规森严,仍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疗伤,与他私会。当夏雪宜提出需要教中三宝(金蛇剑、金蛇锥、藏宝图)去报仇时,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何红药,毅然选择了背叛。她偷出三宝,交给了这个她视若生命的男人。
“她以为这是奉献,是爱情的证明,却不知这是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第一步。”林越喃喃道。
此时,综武世界的天幕再次亮起,这一次,带来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与深切的悲悯。
五毒教,苗疆密林。
现任教主与教众看着天幕上何红药的惨状,无不面色凝重。这是教中最惨痛的教训,是警示后人的活教材。有人痛恨她的背叛,也有人为她最终的遭遇感到一丝寒意。
中原江湖,尤其是温家堡附近。
知晓金蛇郎君往事的老一辈人纷纷叹息:“造孽啊……那夏雪宜固然是个人物,可对这苗女,实在太狠……”
华山派,或其他与袁承志、夏青青相关之地。
夏青青(温青青)若看到天幕,心情必定极为复杂,那是她生父造下的孽债。袁承志也会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前辈”生出几分同情。
各处闺阁女子。
更是看得胆战心惊,紧紧抓住身边人的衣袖:“这……这男人怎可如此狠毒?”
视频的中段,是何红药地狱般的后半生。夏雪宜取得三宝后,一去不返。何红药盗宝之事败露,按照教规,她受到严厉惩罚,被毁去容貌,被迫乞讨三十年。视频用极其写实甚至残酷的镜头,展现了她如何从明媚少女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丑怪乞婆。她拖着残躯,走遍中原,一边乞讨,一边疯狂地寻找那个负心人。
“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找到夏雪宜,问一句‘为什么’。”Up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与悲哀,“这信念如同毒火,日夜焚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终于找到了,找到的却是夏雪宜的遗骨,以及他和另一个女人(温仪)情深不渝的证据。这个事实,比死亡更让她绝望。她一生的牺牲,一生的苦难,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极度的爱转化为了极度的恨,她恨夏雪宜,恨温仪,恨他们的女儿夏青青,她要毁掉一切与他相关的人和事。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Up主诵出偈语,声音苍凉,“可惜,何红药已深陷情毒,无法自拔。她的恨,是她对那段感情最后的、扭曲的执着。”
视频展现了何红药晚年那疯狂而可怖的形象,她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复仇恶鬼,纠缠着夏青青,最终与夏雪宜的遗骨同归于尽(常见结局)。
天幕前,一片死寂。
没有人能轻易评价这段公案。夏雪宜负心薄幸,利用感情,罪不可赦;何红药痴傻盲目,叛教伤己,亦有其咎。但最终的结局,太过惨烈。
“唉……何苦……”
“两个都是可怜人,也都是可恨人。”
“情之一物,竟能让人至此……”
视频的结尾,画面闪回少女何红药在苗疆山野间欢笑奔跑的场景,与最终那癫狂怨恨的乞婆形象交织,最后一切归于黑暗。字幕浮现:红药本无毒,痴情噬心骨。万般皆是孽,焚身难自赎。
综武世界,被一股沉重的悲凉笼罩。
何红药的故事,比李莫愁更添了几分被命运玩弄的无奈,比梅超风更多了一层被爱人亲手推入深渊的绝望。
“圣女也好,乞婆也罢,她这一生,终究是错付了。”
“夏雪宜……当真不配为人!”
“女子痴情,需带眼识人啊!”
林越关闭视频,胸口仿佛堵着一块巨石。他在评论区写道:“何红药是‘恋爱脑’的终极悲剧形态。她警示所有沉溺于爱情的人:无底线的奉献与牺牲,换来的未必是珍惜,更可能是毁灭。爱他人之前,请先珍爱自己。独立的人格与清醒的头脑,是比任何痴情都更可靠的护身符。”
而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若何红药那饱含怨恨的灵魂尚未消散,看到这片天幕,是会在万众的唏嘘中得到一丝诡异的慰藉,还是那刻骨的悔恨会将她最后的存在也彻底撕裂?
天幕之上,何红药那凄厉而悲惨的身影渐渐淡去。这面镜子此次映照出的,是痴情所能带来的、最极端也最可怕的自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