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他拖着我们两个,走了多久?”娜塔莎问。
“我不知道。”荆如意轻声说:“感觉像一个世纪。风雪打在脸上,什么都看不清。而且,中间还要翻过山岭,是他,一个一个背着我们,抱着我们翻过了山。甚至,我都有些绝望,想放弃……但他没有。”
娜塔莎点了点头,脑海中似乎也浮现出一幅画面,陈墨独自一人在冰天雪地中拖着她们两人艰难前行,不抛弃,不放弃。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静的听着陈墨的呼吸声,那声音此刻成了这冰原孤屋里最令人安心的存在。
不知过去多久,荆如意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醒上铺的陈墨:“他给我接骨时,手法很专业。还有那颗药……效果实在太好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腿在恢复…”
“我的胸口也是。”娜塔莎的手轻轻按在绷带上:“之前的伤口应该很深,流了很多血,我自己清楚有多严重。但现在,除了虚弱,痛感已经越来越轻……”
“如果算上这颗药,他救了我们两次。”
娜塔莎看向上铺陈墨的手:“他什么也没有过多解释。只顾着安顿我们,生火,煮粥,照顾我们…然后他自己只胡乱吃了点东西,就爬上去睡了。这一切好像理所当然,他就像是电影中的英雄…”
“英雄吗?”荆如意喃喃道:“电影里的英雄,总是有光环,有明确的目的,或者……有所图。可他好像有些…”她以前遇到太多利己主义者,像陈墨这样在绝境中毫不犹豫对陌生人伸出援手的,太少了…
“他能图什么?”娜塔莎苦笑一下,牵动嘴角:“在这南极腹地,两个重伤的女人?财富?地位?还是……”她没说完,摇了摇头:“在他的眼睛中,我只看到了真诚、善良、可靠,没有别的目的。”
“也许,他是一个很纯粹的好人。”荆如意说,这个定义在当今世界显得如此朴素乃至奢侈:“一个在极端环境下,本能选择善良和承担的好人。”
“善良需要力量。”娜塔莎低声道:“他有力量。不只是拖拽我们的体力,还有那种……精神上的力量。不崩溃,不抱怨,只是去做。”
“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他。”娜塔莎诚实地说:“我的命是他给的。如意,我记得你们华夏有一句谚语,叫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嫁给他,给他生几个孩子?”
荆如意也有些惊讶:“娜塔莎,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娜塔莎侧脸看向荆如意:“当然没有。如意,你不觉得他很帅吗?还这么有能力。他好像还是一个探险家,听起来就很酷。”
荆如意一时愕然,连忙说道:“娜塔莎,我们才认识多久,你还不了解他。”
“那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华夏不是还有一个成语,叫做一见钟情?多浪漫。还是在这样的南极…哦,就像电影里的英雄和公主一样,传奇的故事。”
“我觉得,你应该先问问他,是否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怎么了?只要还没有结婚,我可以竞争…”
见娜塔莎越说越来劲,荆如意一时也有些无语。但当她再次抬头看向上铺,不知怎的,心中也萌生出一些特殊的想法…
娜塔莎努力的抬起右手,用自己的指尖,轻轻触碰陈墨的指尖:“陈,等你醒来,我要正式谢谢你。用中文,说‘谢谢’。还要问问你,需不需要一个俄罗斯的女朋友…”
“他可能会不好意思。”荆如意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嘴角竟微微弯了一下。
“他是个好人,好人不该被亏待。”娜塔莎的声音带着斯拉夫人特有的执拗。
“当然。睡吧,娜塔莎。”荆如意说:“明天……会好起来的。”
“嗯,晚安,如意。”
“晚安,娜塔莎。”
两人不再说话,并排躺在一个被窝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和上铺那令人心安的声音。
风雪依旧在屋外肆虐,但这间小小的木屋,此刻却像怒海中的方舟,承载着三个刚刚死里逃生的灵魂,以及一些悄然滋生的、超越感激的复杂情愫。
对陈墨,这个谜一样的救命恩人,她们有太多的疑问,但此刻,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还活着,在一起。
一觉睡醒,陈墨看了眼系统面板右上角的时间,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七个多小时。
此时,下铺的荆如意和娜塔莎还在沉睡。
吃了“九转回春丸”之后,会激发她们的身体潜能,将体内更多的能量用于修复伤口。因此,服药前期会有些嗜睡,醒来后会感到饥饿。
陈墨刚煮好米粥,热完罐头,两个女人就闻着饭菜的香气醒了过来。
陈墨用两个铝制饭盒给她们盛了一些粥,又把筷子勺子递给她们。
此时,娜塔莎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
喝着米粥,吃着罐头,娜塔莎忽然抬头看向陈墨:“亲爱的陈,你有女朋友吗?”
陈墨吃了一口牛肉罐头,摇头道:“目前还没有。”
“你要女朋友不要?介不介意有一个俄罗斯的女朋友?”
荆如意有些惊讶,没想到娜塔莎竟然来真的。
陈墨也一时愕然,这毛妹这么直接的吗?
“娜塔莎,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我想追求你。”
“我觉得,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这些,好嘛?”
听到这话,娜塔莎明显有些伤心:“陈,你是拒绝我了吗?是我不够漂亮吗?还是我不够大?”
“呃,眼下,我们应该先解决生存问题,不是吗?对了,你们两个伤还没好,我去看看能不能钓两条鱼回来,给你们补补身体。等你们伤好一些,我再去寻找极光站。”
说罢,陈墨转身来到外面,检查了那一套鱼竿,又从储物空间取出来一些饵料制作一下,便提着一个铁皮小桶,拿着冰镐出了门。
等陈墨出了门,娜塔莎才看向荆如意:“如意,我是不是吓到他了?”
“呃,应该没有吧?”
“一定是我太着急了,你们华夏人都讲究含蓄。不像我们俄罗斯的姑娘,喜欢就是喜欢。”
“也许吧。”不知怎的,看到陈墨没有答应娜塔莎,荆如意还有些小高兴。
走出屋外的陈墨,将木门紧紧关上。扑面而来的冷冽空气像一把冰做的锉刀,刮过陈墨裸露在外的脸颊。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直透肺腑。还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下一刻,陈墨直接启动代谢掌控,加快新陈代谢的效率,让身体产生更多的热量,很快便驱散了严寒。
极地的白昼光线是一种单调而明亮的灰白,天空低垂,与无边无际的雪原在视线的尽头模糊了界限。风声比昨夜小了许多,但依然如游魂般在冰原上打着旋儿,卷起细碎的雪沫。
陈墨将手中携带的工具全都收进储物空间,随后快速朝着北方走去。
木屋处在一处山谷中,周围都是泥土地,只有走出木屋一定的范围,才能来到海上的冰面。
西面也有大海,但西面是坠机的方向。陈墨这次钓鱼,也是顺便去北方探索一下。
走了三五公里,陈墨来到一处看起来冰面较为平整,且靠近一条被冰雪覆盖、但依稀能看出曾是冰裂缝或潮汐通道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往往鱼类活动更频繁。
陈墨取出冰镐,快速的凿击冰面。
“咚!咚!咚!”
沉闷的凿击声在空旷的冰原上传出很远,随即又被风声吞没。
冰层远比想象中厚实坚硬,细碎的冰晶溅到脸上,很快融化,又瞬间冻成更小的冰粒。
费了好一番功夫,陈墨才凿出来一个直径五十公分左右的不规则冰洞。
陈墨搓了搓手,取出渔具,先挂上一套较短的鱼线鱼钩,试一试浅水区的鱼类。
鱼线缓缓垂下,没入幽暗的水中。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耳畔呼呼的风声。
过了好一会儿,一股清晰而短促的力道传来!陈墨手腕迅速向上一抖,鱼线瞬间绷紧!
一股不大但很活跃的挣扎力道从水下传来。陈墨快速地收线,一条银白色、身体几乎透明、长约二十厘米的鱼被提出了水面。它在冰面上剧烈地弹跳着,鳃盖一张一合,可没蹦几下身体就冻僵了。
“冰鱼?”陈墨认出了这种南极特有的鱼类,它血液中缺乏血红蛋白,几乎是透明的,能在极寒缺氧的水域生存。
这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