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温禾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醒了睡在旁边的母亲柳氏。
她穿好粗布衣裳，系紧腰带。
又悄悄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布袋。
里面装着昨日偷偷攒下的三文钱。
“小妹，这么早？”二哥温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禾吓了一跳，回头见温柏已经穿戴整齐，手里还拿着那本破旧的账册。
“二哥，你醒了？”她压低声音，“我想趁着露水没干，再去采些草药。”
温柏打了个哈欠，却已经转身去拿背篓：“行，我陪你去。”
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晨雾未散，远处的山影若隐若现。
温柏一边走一边翻着账册：“昨日卖药和野菜一共得了七十三文，买了米、油、盐和布，还剩十二文。”
温禾点点头，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去集市，我想换点种子。”
温柏脚步一顿，侧头看她：“种子？家里不是有？”
“不够好。”温禾压低声音，“我想试试改良稻种。”
温柏眉头微皱，却没多问，只道：“行，我帮你。”
集市上，人声嘈杂。
温禾和温柏先去了济生堂，把今早采的草药卖了，又得了二十文钱。
随后，温禾拉着温柏去了粮铺。
“掌柜的，您这儿可有新收的稻种？”温禾踮起脚，扒着柜台问。
粮铺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闻言瞥了她一眼：“小丫头买种子做什么？你家大人呢？”
温柏上前一步，语气沉稳：“我家要补种些稻子，想挑些好的。”
掌柜这才点点头，从柜台底下摸出几个布袋：“这是今年的新稻种，五文钱一斤。”
温禾伸手捻了捻稻粒，眉头微皱。
颗粒不够饱满，有些还带着霉点。
“有没有更好的？”她问。
掌柜嗤笑一声：“更好的？那得去县里大粮行，一斤起码十文！”
温禾抿了抿唇，从怀里摸出十文钱：“那我要两斤。”
温柏欲言又止，但见她神色坚定，终究没拦着。
回村的路上，温柏终于忍不住问：“小妹，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禾抱紧怀里的稻种，低声道：“二哥，你信我吗？”
温柏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沉默片刻，点头：“信。”
“那帮我个忙。”
温禾凑近他，声音压得更低，“待会儿路过稻田，帮我挑几株穗子最饱满的稻子。”
温柏一愣：“你要偷稻穗？”
“不是偷。”温禾摇头，“是选种。”
她没法解释“育种”的原理，只能含糊道：“我想试试能不能种出更好的稻子。”
温柏虽然疑惑，但见她神色认真，终究没再多问。
两人绕到村外的稻田边，趁着四下无人。
温禾迅速挑了几株穗粒饱满的稻穗，小心地折下来藏进袖中。
温柏紧张地左右张望：“快走，别让人看见。”
回到家，温禾立刻钻进后院。
她找了个破陶罐，盛满清水，又偷偷从灶房里摸了一小撮盐，兑成淡盐水。
“你这是做什么？”温柏跟过来，低声问。
“盐水选种。”温禾把稻粒倒进水里，轻轻搅动，“饱满的种子会沉底，空壳和劣种会浮上来。”
温柏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法子？”
温禾笑而不语，专注地盯着水中的稻粒。
果然，不一会儿，水面上浮起一层瘪粒和杂质，而沉在底部的稻粒颗颗饱满。
她小心地把好种子捞出来，晾在干净的粗布上。
温柏看得入神，半晌才道：“小妹，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温禾眨了眨眼，半真半假道：“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神仙教的。”
温柏失笑，却也没再追问。
夜深人静，温禾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悄悄摸出藏在床底下的稻种，借着月光细细查看。
这些种子，是她改变温家命运的第一步。
温禾把种子藏回床底，强迫自己睡着，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现代实验室，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杂交水稻的数据。
“温禾，记住，杂交的关键是父本和母本的选择……”
导师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她猛地惊醒，心跳如鼓。
对了！杂交！
虽然古代没有精密仪器，但基本原理不会变。
选择优良父本和母本，人工授粉，培育出更强壮的稻种。
她激动得差点喊出声，连忙捂住嘴，生怕吵醒旁人。
月光透过窗缝洒进来，温禾攥紧拳头，眼底闪着坚定的光。
“杂交水稻……”她无声呢喃，脑海里浮现出现代实验室里密密麻麻的数据。
但很快，她眉头一皱。
这里不是现代试验田，而是古代荒地，土质贫瘠，保水性差。
“得先改良土壤。”她翻了个身，听着身旁母亲柳氏均匀的呼吸声。
心里盘算着，“没有化肥，只能用农家肥和草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