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珩看着眼前笑容坚定、眼神温暖的温禾,心中那因升迁和离别交织而产生的些许纷乱情绪,瞬间被熨帖得平整安详。
他上前一步,再次握住温禾的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好,阿禾,我们一起去。”
圣旨已下,赴任期限紧,原本略显充裕的婚期筹备立刻变得紧凑起来。
好在温家上下早已准备得七七八八,而这场婚礼,无论是温家还是谢景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铺张浪费,只求一个温馨圆满。
婚期前夜,温家小院灯火通明。
奶奶周氏和娘亲柳氏最后一次清点着明日温禾要穿的嫁衣。
虽不是凤冠霞帔,却是用谢景珩送来的上好绸缎,由柳氏和赵氏连夜赶制,绣着并蒂莲和石榴花的图案,寓意百年好合、多子多福,针脚细密,满载着家人的祝福。
外婆拉着温禾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为人妻、为人媳的道理,眼中既有不舍,更有欣慰。
爷爷温大山和爹爹温铁柱则沉默地检查着明日宴客的桌椅、酒水,将那份不舍深深埋藏在心底。
二哥温柏是今日下午才风尘仆仆赶到的,他向书院告了假,特意回来为妹妹送嫁。
此刻,他正将一枚亲手雕琢的桃木簪子递给温禾,“小妹,二哥没什么贵重东西送你,这簪子寓意平安,愿你和谢大人……和妹夫,往后一切顺遂。”
温禾接过,看着二哥眼中微闪的泪光,喉头也不禁有些哽咽。
二叔温铁栓和二婶赵氏忙着指挥大堂哥温林、二堂哥温枫以及赵家舅舅赵石、赵家弟弟赵小宝等人布置院子,挂上红绸,贴上大红喜字。
小小的院落被装点得喜气洋洋,虽不奢华,却充满了质朴真挚的喜悦。
翌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
婚礼就在温家小院和临时扩建的邻居家院子里举行。
没有高堂广厦,没有宾客如云,只有至亲好友齐聚。
谢景珩这边,除了媒人张娘子和几位县衙得力的属官,并无其他亲友,但他神色从容,不见丝毫介怀。
吉时一到,鞭炮噼啪作响。
温禾身着嫁衣,头盖红布,由二哥背着,一步步走出闺房。
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她能看见熟悉的地面,能听见周围乡亲们善意的哄笑和祝福声。
堂屋正中,爷爷温大山和奶奶周氏端坐上方,脸上笑开了花。
外婆、爹娘、二叔二婶、舅舅等长辈分坐两旁,皆是一脸欣慰。
当谢景珩身着同样崭新的绯色官服,身姿挺拔地走上前,从二哥手中接过温禾的手时,全场安静下来。
仪式简单而庄重。
在媒人张娘子高亢的唱礼声中,一对新人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每一个动作,谢景珩都做得一丝不苟,握着温禾的手温暖而坚定。
温禾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力量,以及那细微的、带着些许紧张的汗意。
她悄悄回握了一下,引得他指尖微动,似是回应。
拜堂完毕,当谢景珩轻轻挑起她的红盖头时,四目相对。
他今日格外俊朗,眉宇间少了平日的清冷,满是温柔笑意。
温禾脸颊飞红,在众人善意的起哄声中,羞涩地低下了头。
“好!好一对璧人!”爷爷温大山率先叫好,众人也跟着鼓掌欢呼。
酒宴是温家自办的,食材多是自家产出,但经过温禾提前指导和阿蛮的巧手烹制,味道丝毫不逊于大酒楼。
谢景珩带来的好酒敞开供应,气氛热烈非常。
谢景珩端着酒杯,一一敬过温家各位长辈和亲友,态度谦和,丝毫没有知县老爷的架子,让原本还有些拘谨的乡亲们彻底放松下来。
敬到二哥温柏时,温柏端起酒杯,神色郑重地对谢景珩道:“谢大人,我将小妹托付给你了。她自小懂事,吃了不少苦,往后……望你多加爱护体谅。”
话语简单,却重若千钧。
谢景珩神色一正,举杯回敬,声音清晰而坚定:“二哥放心,景珩在此立誓,必珍之爱之,护阿禾一世周全,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温柏看着他眼中的真诚,点了点头,也将酒干尽。
宴席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方才散去。
送走宾客,收拾停当,温家小院渐渐安静下来。
新房设在温禾原先的房间里,重新布置过,处处透着新喜。
红烛高燃,映着一对新人身影。
卸去钗环,洗漱完毕,温禾看着镜中已然嫁作人妇的自己,恍如隔世。
谢景珩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放在她肩上,镜中映出他含笑的脸庞。
“累了么?”他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温禾摇摇头,转过身,仰头看他:“还好。就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谢景珩握住她的手,引她走到窗边。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静谧的小院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安宁。
“不是梦,”他轻声说,将她揽入怀中,“阿禾,从今往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了。临江府前路未知,但有你在身边,我便无所畏惧。”
温禾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这份实实在在的幸福与承诺,心中一片宁静与满足。
“嗯,”她轻轻应道,嘴角扬起温暖的弧度,“我们一起。”
红烛噼啪轻响,夜色温柔,笼罩着这对许下携手一生誓言的新人,也预示着一段全新的旅程,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