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只有出嫁一条路。出嫁会有自己的一份银子,或许能帮上一把。
可这也算不得一条路,这份银子有多少全凭运气。姐妹们得个几两的大有人在,几两银子,也周济不了多长时间。
但对自己却是再没回头路了。在三楼做丫鬟,接触到的非富即贵,被赎出去的机会也多。下了二楼,清白不在,就算有人肯赎,光景也大不相同了。
听着外面的艳语莺声,紫鸢渐渐的止了泪,暗骂自己无情。
家里本就是受了她的连累。且又是她硬要把妹妹送走,才让妹妹受了这种罪。如今又怎么能只想着自己,不顾家人死活。就算是无用的付出,也没有不做的道理。
主意拿定抬眼才看到,小姐和小翠在里屋一直关切的望着自己。
关切的目光给了紫鸢温暖,紫鸢来到二人身边,低声讲出了牛家的畜生行径,和现在全家的困境。
云雀和小翠静静的听着,待说完三人都已抽泣不已。
紫鸢恨的眼里有了血丝,紧咬着牙道:“为了家人,我只能嫁了。可我不甘心,牛家把妹妹欺辱成那样,还要往死里逼我家人。我却只能劝着父母忍气吞声,再毁了自己,替家人搏些活的希望。这都是凭着什么,凭什么呀”
紫鸢忍不住又痛哭出了声。
云雀把紫鸢搂进了怀中,想劝又张不开口。紫鸢的选择是傻但没错,除了如此,想不到别的办法帮上一把。
对呀,凭什么?这句凭什么,不止紫鸢想问,云鹊也想要问。
外婆偌大的年纪,承受了丧女之痛,硬生生的忍了下来,结果自己出了事,外婆再一次痛彻了心扉不说,还硬是把自己受的罪,也归到了当年的手软之上而自责不已。
其实重选一次,除了忍又能怎样,明知爹爹会护着,明知那时奈何不得柳家,闹个天翻地覆又能如何。只会是那几年的太平岁月也没了,只会把自己和弟弟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天下哪有什么道理,道理在权势面前本就一文不值,法条在金钱面前一向是要让道的。想要一份道理,想问一句凭什么,除了让权钱站到自己这边,没第二条路可走。
当年的外婆尚且如此,更别说现在的紫鸢。
云雀擦了泪,又替紫鸢擦了泪,坚定道:“紫鸢,你要怎么选我不劝你,争不出的命我们认,但一定记得要好好的,终有一日,要让那些欺辱我们的人也问一句凭什么。”
两人先停了流泪,小翠抹着泪和小姐一起替紫鸢梳洗过后,云雀陪着紫鸢到了添香厅。
春娘没有多问,直接给紫鸢安排了房间。安排她明日就出嫁。银子答应帮忙转交。
房间虽安排好了,但紫鸢的眼睛是肿的,紫鸢被允许留在了云雀房里,顾公子给的消肿药膏还有,云雀和小翠,帮着敷了一夜。
天未亮牡丹过来帮着上了妆,妆容精美细致。云雀送了一套纯金的首饰给紫鸢,首饰做工精巧,华丽异常。
紫鸢的露脸,惊艳了满楼。人本就美得清尘脱俗,精致的妆容,加上华贵的头饰,完全是大家贵妇的模样。
紫鸢行走间无半分勉强,顾盼生姿,步步回眸,引得楼下沸腾一片。已有不少人摩拳擦掌准备着晚上要抢红花了。
楼下欢腾之时,进来两个官差,要把云雀带走,官差穿了便服,也很客气,但听到是要把小姐带去审问的,小翠吓得浑身发抖,云雀劝慰了小丫头一番,跟着官差出了门。
顾公子的事云雀已经告诉过牡丹,牡丹为云雀高兴,知道云雀不会有什么事,没有多少担心。
今日登台献艺,是牡丹最为挂心的,桃花妆一定要得到客人的认可,这关系着清琦能否留得下来。
夏香一早便忙碌了起来,牡丹派来了小蝶,兰香派来了冰巧。两个丫鬟画好桃花后,对镜好一通兴奋。
二人在楼里走了一圈。姑娘们不用去请,纷纷主动找夏香,请夏香帮她们也画上一朵。
一朵朵桃花出现在姑娘们的脸上。不损半分颜色,反显人美花娇。
牡丹兰香今日回的早了些,看着满楼姑娘都画了桃花,客人们个个赞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精心的准备了一番。夏香在二人脸上画出了盛开的桃花。
牡丹兰香上台前,紫鸢要在二楼露脸,楼下卖起了花球。
紫鸢一圈走完,脚下已经都是花球。紫鸢的脸上也被砸中两回,她依然要走的离栏栅更近些。希望能让客人对她大方一些。
过来帮忙的小翠看着楼下扔花球的客人,有些变了脸色,楼下的人群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金爷显是对紫鸢很感兴趣。花球被他不停的扔了上来,砸中了紫鸢便是开怀大笑。
二楼已经被花瓣和花泥铺满,楼下终于停止了扔花球。紫鸢回到了自己房里。小翠紧跟着进了房里,萍儿不敢多言,关上房门小心伺候。
门刚关上,小翠便焦急道:“这可怎么办?金爷今日过来了。我看到他买了好多花球。今日的红花怕他也要抢了。”
紫鸢一听,不由一喜,当初他给云雀的可是一百两的银票,满楼的姑娘哪个不羡慕,忙问:“你看清了真是金爷?”
“哪里会看错,他站的很靠前的,眼睛一直盯着你看。小姐这可怎么办呀?”小翠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紫鸢笑了出来:“傻小翠,我盼还盼不到呢,希望晚上的绣球我能扔准一些。”
小翠反应了过来,但仍急道“扔绣球哪有那么准的,红花却是价高者得。金爷有的是银子,我怕的是......”
紫鸢低语:“都嫁了,还怕什么,不过多受些罪,总能熬出来的,能不能扔准,全看我的运气了。”
外面喧闹声又起,紫鸢催道:“应该是牡丹要上台了,小翠你出去看看吧。
小翠转身要走,紫鸢又道:“等云雀回来。一定先来告诉我一声,我实在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