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至圣中期·虚空造物
时空夹缝，混沌无序的乱流深处。
那方由夏衍寂灭道则勉强撑起的百丈灰金空间泡，此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蜕变。宇宙核心代码碎片悬浮中央，流淌着温润而浩瀚的宇宙本源规则之光，如同混沌中诞生的第一缕晨曦，驱散了百年逃亡的阴霾与绝望。
光芒最盛处，赤红晶体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浴火重生的神女。
红璃赤足踏在无形的虚空涟漪之上，却自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赤焰般的长发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跳动的星辰与流淌的时空长河。她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嗡！
璀璨的金瞳彻底点亮！那不再是过去偶尔爆发的金芒，而是两轮永恒燃烧的微型宇宙！左瞳倒映着无尽星河的诞生、膨胀、辉煌；右瞳则倒映着星河的衰亡、坍缩、归寂！生灭轮转，时空交织！一股浩瀚、古老、尊贵无匹的气息，伴随着至圣中期的磅礴威压，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道冲击波，轰然席卷整个空间泡！
“呃！”云瑶闷哼一声，即使同为至圣，也被这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冲击得圣魂微颤，下意识后退半步，眼中满是震撼与欣慰。星轨图自动护主，绽放清辉，才堪堪稳住身形。
夏衍灰金色的眼眸倒映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胸中激荡着百年守护终见曙光的热流。他强忍着冲上前去的冲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红璃…”
红璃的目光缓缓聚焦，金瞳中的宇宙生灭景象渐渐隐去，最终定格在夏衍染血的衣袍、布满裂痕的圣躯，尤其是胸口那道依旧狰狞、被幽蓝逻辑符文缠绕的道伤之上。再看到旁边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的凌薇，以及脸色苍白、星辉黯淡的云瑶。
百年前濒死的记忆碎片、百年沉睡中感知到的守护与低语、此刻所见触目惊心的伤痕…所有情绪如同决堤的星河洪流，瞬间冲垮了神性复苏带来的短暂茫然与疏离。
“衍…哥哥！”一声带着泣音的呼唤，穿越了百年的孤寂与生死。红璃的身影瞬间模糊，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灼热的神性气息，狠狠撞入夏衍怀中！赤焰般的长发拂过夏衍染血的下颌，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滴落在幽蓝道伤边缘，竟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神血之泪蕴含的创生之力，竟让那冰冷的逻辑符文侵蚀都微微一滞！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红璃紧紧抱着夏衍，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弥补他百年承受的痛苦。金瞳中泪水决堤，神性的威严被浓浓的愧疚、心疼和后怕取代，只剩下最纯粹的情感宣泄。她能清晰感知到夏衍体内那道伤的恐怖与顽固，更能感知到他为了守护她们，圣躯、圣魂、乃至道基都承受了何等可怕的负担。
夏衍身体一僵，随即被这滚烫的泪水与拥抱融化。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环住怀中颤抖的娇躯，感受着那失而复得的温度与心跳，仿佛百年的煎熬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慰藉。他低下头，下颌抵在她散发着灼热神性气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你活着，就是最好的。”
云瑶静静地看着相拥的两人，清冷的眼眸中也泛起湿润的星光。百年守护，她最清楚夏衍付出了什么。此刻红璃苏醒，那份压在夏衍心头最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悄然转身，将更多的空间留给劫后重逢的两人，目光落在依旧昏迷的凌薇身上，指尖星辉流淌，继续温养其破碎的剑心。
红璃在夏衍怀中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头，金瞳中的泪水未干，却已重新燃起坚定与力量的光芒。她轻轻抚摸着夏衍胸口那道幽蓝道伤，指尖赤金神血之力流转，尝试驱除那冰冷的逻辑符文。
“没用的。”夏衍轻轻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尝试，“这是机械道境留下的裁决道伤，蕴含其大道烙印，非同等层次的本源规则难以根除。强行驱除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噬。暂时压制住便好。”
红璃金瞳一凝，看向悬浮的宇宙核心代码碎片：“是因为它？”
“嗯。”夏衍点头，“若非它蕴含的宇宙本源规则之力滋养，别说压制道伤，我能否撑过这百年炼化都是未知数。它也是修复你和凌薇道基的关键。”
红璃目光转向凌薇，看到那黯淡的剑痕，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赤金色的神性光辉从她体内自然流淌而出，与宇宙核心代码碎片散发的规则之光隐隐呼应。她金瞳扫视这方灰金空间泡，感受着外界狂暴混乱的时空乱流，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对时空的绝对掌控感油然而生。
“衍哥哥，云瑶姐姐，这空间泡…太脆弱了。”红璃的声音带着神性苏醒后的空灵与威严，“让我来。”
她松开夏衍，赤足向前踏出一步。
嗡！
璀璨的金瞳再次亮起！这一次，左瞳星河诞生，右瞳宇宙归寂的异象并未出现，但一股更加凝练、更加本源的时空伟力轰然爆发！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对着前方狂暴混乱、光怪陆离的时空乱流，轻轻一握！
“此地，当有方寸净土，不受时空侵蚀，不为混沌所扰！”
言出，法随！
轰——！！！
以她掌心为中心，一股无形无质、却至高无上的时空规则之力瞬间扩散！所过之处，狂暴的时空乱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抚平！五光十色的能量风暴瞬间凝固、分解、湮灭！混乱的引力、扭曲的维度、肆虐的因果射线…一切混乱的法则，在红璃言出法随的意志下，被强行定义、改写、重塑！
一个全新的、直径万里的、晶莹剔透如同水晶琉璃般的球形空间，瞬间取代了夏衍那摇摇欲坠的灰金空间泡，出现在时空夹缝的狂暴乱流之中！
这个水晶空间壁垒光滑如镜，外界那足以撕裂大罗金仙的时空风暴冲击其上，只荡漾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便消弭于无形。空间内部，时间流速恒定，空间结构稳定，能量纯净温和，甚至弥漫着淡淡的、滋养圣魂的本源气息！仿佛独立于时空夹缝之外的一方新生小宇宙！
虚空造物！ 挥手间，于混沌虚无之中，创造一方稳定、自洽、蕴含基础规则的临时宇宙泡！这是至圣中期，对时空与创生法则掌握到极高深境界的标志性伟力！
“这…”云瑶美眸中异彩连连，感受着这方水晶宇宙泡内稳定温和的环境，以及红璃身上那渊深似海的时空道韵，由衷赞叹：“恭喜红璃妹妹，神血复苏，道境大进！”
夏衍也目露欣慰，灰金色的道域在这方水晶宇宙泡内显得更加凝练深邃。红璃的突破，不仅意味着她自身安全无虞，更意味着团队的整体实力跃升了一个大台阶！在这危机四伏的逃亡路上，一位掌握时空造物之能的至圣中期，其价值无可估量！
红璃收回手掌，金瞳中的神光略微内敛，俏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突破后的神采奕奕。她看向夏衍和云瑶，展颜一笑，刹那间的风华仿佛照亮了整个水晶宇宙：“多亏了衍哥哥和云瑶姐姐百年守护。这方‘时宇泡’，足以让我们暂时休整，也…方便衍哥哥疗伤，唤醒凌薇姐姐。”
提到凌薇，三人目光再次聚焦。
此时，宇宙核心代码碎片涌向凌薇的那道蕴含“秩序”与“锋锐”本源的规则光流，已接近尾声。碎片的光芒略微黯淡了一些，但其散发的规则道韵依旧浩瀚。
嗡！
就在规则光流彻底融入凌薇眉心的刹那！
凌薇沉寂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沉寂了百年、压抑了百年的无上剑意，如同被点燃的恒星内核，轰然爆发！
嗤啦——！！！
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与锋锐的剑光，毫无征兆地从凌薇眉心那道剑痕中迸射而出！剑光并非实体，而是纯粹至极的剑意凝聚！它瞬间撕裂了水晶宇宙泡内稳定的空间，带着斩断万古、破灭轮回的决绝意志，直冲水晶壁垒！
水晶壁垒剧烈震荡，涟漪狂涌！若非红璃及时调动时空之力稳固，这一道剑意就能将这新生宇宙泡斩开！
“剑心重铸！破而后立！”云瑶惊呼，眼中满是激动。
夏衍和红璃也紧紧盯着那道冲天剑意。
剑光之中，无数破碎的剑心碎片虚影浮现，它们在宇宙本源锋锐之力的淬炼下，在凌薇自身不屈剑魂的牵引下，疯狂地旋转、碰撞、融合！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刺目的火星，每一次融合都释放出更加强大的剑道威压！
这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剑心破碎，道基受创，重铸如同将自身彻底打碎再重塑，其痛苦不亚于抽筋扒皮、炼魂煅魄！昏迷中的凌薇，眉头紧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
“凌薇姐姐…”红璃眼中闪过不忍，想要上前。
“别动！”夏衍沉声道，灰金色的眼眸凝重无比，“这是她自己的道！剑心破碎，唯有以自身剑意与意志为炉，以宇宙本源锋锐为锤，方能重铸无瑕剑魄！外力干涉，反会坏了她的根基！我们能做的，只有守护！”
仿佛印证夏衍的话，凌薇眉心的剑光愈发璀璨夺目！那重铸的剑心虚影在无数次碰撞融合后，渐渐凝聚成形！它不再是一颗心脏的模样，而是一柄…凝练到极致、纯粹到极致、散发着斩天裂地、唯我独尊气息的虚幻小剑！
小剑成型的刹那！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凌厉、更加霸道、更加纯粹的无上剑意，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原点之光，从凌薇体内轰然爆发！整个水晶宇宙泡剧烈震荡，空间被切割出无数细密的黑色裂痕！红璃闷哼一声，全力调动时空之力才堪堪稳住空间！
昏迷百年的凌薇，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不再是往日的孤傲清冷，而是如同两柄刚刚出鞘、饮尽星河的神锋！冰冷！锐利！洞穿一切虚妄！眉心处，那道曾黯淡的剑痕，此刻化作一道流淌着璀璨剑芒的竖纹，如同第三只神之眼，散发着令至圣都心悸的锋芒！
她的气息，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骤然喷发，节节攀升！瞬间冲破至圣初期的瓶颈，稳固在至圣初期巅峰！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中期的门槛！破碎的剑心重铸，非但没有削弱她的剑道，反而在宇宙本源锋锐之力的淬炼和破而后立的感悟下，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极端，更加…一往无前！
“剑…来！”
一声冰冷沙哑，却蕴含着斩断一切阻碍意志的清叱，从凌薇口中吐出。
嗡！
那柄悬浮于她眉心前的虚幻小剑，轻轻一颤，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体内。下一刻，凌薇并指如剑，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水晶宇宙泡内，一道细若发丝、却漆黑深邃到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空间裂痕，无声无息地出现，久久无法弥合！裂痕边缘，残留的剑意让空间结构都发生了永久性的改变！
剑道通神！锋芒断宇！ 这是属于凌薇的至圣伟力！
凌薇缓缓收回手指，眼中的锋芒缓缓内敛，但那股孤高绝世的剑仙气质更加沉淀。她目光扫过守护在旁的夏衍、红璃、云瑶，尤其在夏衍胸口的道伤上停留了一瞬，冰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剑心重铸的明悟，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疏离：
“…多谢。”
空间泡内，陷入短暂的寂静。百年逃亡，生死相依，此刻三位至圣齐聚，两位伤势尽复，境界更上一层楼。劫后余生的庆幸、道境突破的欣喜、以及那份在绝境中淬炼出的、超越生死的情谊，在无声中流淌。
红璃破涕为笑，金瞳弯起：“凌薇姐姐，你终于醒了！”
云瑶也露出温婉笑容，递过一缕精纯的星辉：“恭喜凌薇道友剑心重铸，破而后立。”
夏衍看着眼前三位风采各异却同样风华绝代的女伴，胸中豪气顿生，仿佛胸口的道伤也不再那么刺骨。他正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