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丰年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过就是个不能劳作的老乞丐罢了,韦县尉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况且这老乞丐怎么死的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自己生病死的。”
韦韬冷哼一声,“何县丞,仵作已经验过前面七位死者,皆是中了鸠罗之毒,如今这死者身上也有同样印记,怎会是巧合?”
何丰年脸色微变,但仍强撑着道:“就算如此,这案子也轮不到你插手,这里是我管辖之地,你若要查,得先过我这关。”
韦韬目光坚定,“人命关天,我不会退缩。何县丞若要阻拦,莫非要包庇凶手?”
何丰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涨得通红。
然而韦韬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直接挺直身子撞了过去,将何丰年撞到一边,他则是自顾自的进去了,而其他捕手也是看都没看二人一眼。
何丰年胸脯剧烈起伏,咬牙说道:“真是欺人太甚,竟敢顶撞上官,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主簿也是说道:“是啊,大人,应该去告他一状,收他的职,哪怕他是京兆韦氏,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
何丰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且先看看他能查出什么。若真能破案还好,若是破不了,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韦韬进入屋内,仔细查看老乞丐的尸体和周围环境。他发现死者的旁边放着一个药碗,碗里还有一些药材残渣。
韦韬对着悲田院众人问道:“这个死者平日是谁负责照顾?”
一个年轻男子一路小跑着来到韦韬面前,恭敬地说道:“这位老者有下官悲田院典药沈渊负责,这几日都是我为田七送药送饭。”
韦韬问道:“最近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出现,或者可疑事情发生?”
沈渊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最近一切正常,并无任何可疑的地方。”
韦韬又问道:“这药方何在?是何人所开?”
沈渊说道:“没有药方,这药是甘霖坊焦神医所开,她每个月都会来悲田院义诊六次,分文不取。”
韦韬喃喃道:“甘霖坊,焦玉,莫非这几次的事情都是焦玉师徒合谋所为?”
就在这时,沈渊突然说道:“大人,会不会是因为蚊虫叮咬,老人体质太弱,这才身死。”说着,沈渊掀起田七的裤腿,只见上面一个大大的脓包,一看就是蚊虫叮咬所留。
然而韦韬却大怒道:“死者身体干瘪,一夜之间脱水而死,何等蚊虫能如此厉害,可以一夜之间吸干人体内的鲜血?你这等见识,怎配做这典药?”
沈渊被训的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韦韬说道:“老罗,去甘霖坊把焦玉带来。”
“是”老罗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去甘霖坊喊人去了。
就在这时,主管悲田院的悲田使吴就来了。
韦韬连忙对着吴就行礼,说道:“韦韬见过吴使君。”
吴就说道:“不敢,韦县尉请起。”
韦韬说道:“使君当得起韦韬一拜,听说使君放着刺史不当,来了这悲田院照顾孤老,宅心仁厚,当为我辈楷模啊!”
吴就摆了摆手,说道:“什么楷模啊,只不过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还没有做好,比如说这田七,上个月才被收容,没想到今天就死了,是我做的不到位啊!”
韦韬摇摇头,说道:“使君,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有歹人作祟,怪不到您身上。不知昨夜这悲田院之中可有什么奇异之事发生?”
吴就想了想,说道:“昨夜老夫听见了几声笛音,并不像普通吹笛者那般悦耳,也不像初学者那样杂乱无序,反而是颇为急促尖锐,而且只响了三五声便戛然而止。”
韦韬连忙又对着吴就问了一些问题,还问了几个周围的老人,都说听到了那阵笛音,而且极为刺耳。
韦韬点了点头,知道了笛音乃是凶手所吹,只是不知道他吹笛音的作用是什么,是为了给同伴传信,还是为了什么,他暂时还不清楚。
就在这时,吴就看着院子中的一个老头正在劈柴,连忙说道:“沈渊,怎么回事?不是让老陶休息吗,他怎么又去劈柴了?”
沈渊无奈的说道:“使君,小的劝不住啊,他非说要为院里多劈点柴,少消耗一些炭火,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啊!”
韦韬疑惑的问道:“使君,那位老人家是?”
吴就叹了口气,说道:“他叫老陶,是院里最老实本分的人,他的儿子还在安西边军效力,他但凡有点力气,就非要给院里干活,劝都劝不住。前两天重病卧床才歇息了两天,今天身子刚好一点,这不又劈柴去了。”
韦韬闻言神色颇为动容,他走到老陶身边,轻声问道:“老丈,您歇歇,昨夜您可听到那笛音?”
老陶停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汗道:“听到了,那声音怪得很,把我从梦里都吵醒了。”
韦韬又问:“那之后您可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老陶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好像看到有个白影从地上一闪而过,速度可快了,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韦韬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个重要线索,连忙说道:“多谢老丈。”
就在韦韬转身离开的时候,老陶又开始劈柴了。
韦韬看着老陶咳嗽,但还是要为院里做贡献的样子,深为感触,将老陶扶到一边坐下,然后他亲自拿起斧子开始劈柴了。
老陶连忙说道:“大人,使不得啊!这实在是折煞小老儿了。”
韦韬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您为院里出力,我敬佩您。我帮您劈,是为大明百姓出力,是弘扬尊老爱幼之风,您老安心歇着。”
老陶拗不过他,只好感激地坐在一旁。韦韬一边劈柴,一边思索着案情。白影、笛音、鸠罗之毒,这些线索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何丰年又过来了,略带嘲讽的说道:“韦县尉,你这堂堂的京兆韦氏出身,却在这里帮一个老者劈柴,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莫非是韦县尉破不了案,所以在这作秀一番,好让属下看看,你韦韬虽然无能,但是品行优良?啊?哈哈哈。”
韦韬义正言辞的说道:“何县丞此言差矣,你只看见他年老体衰,我却见他儿子从军,为国尽忠,你只见他病体缠身,我却见他心存感激,虽重病缠身,却仍心系悲田院,此等精神,令人钦佩。我帮他劈柴,又有何不可?”韦韬直视着何丰年,目光坚定。
何丰年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