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斯无奈地收回目光，只得独自站在一旁，继续不动声色地听着周遭贵族们压低的私语。舞会的乐声悠扬，笑语盈盈，可那些看似随意的交谈里，却暗流涌动。
“……赤炎同盟最近真是闹得不像话了。”一位身着银边礼服的贵族皱眉对同伴道，“上个月烧了子爵税务官的宅邸，前天又在东市刺杀了一位男爵——手段干净利落，连守卫都没反应过来。”
“听说他们现在把火引到米尔斯来了？”另一人压低声音，“以前只在鲁尔斯国内活动，怎么突然到我们国内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先前那人冷笑，“有风声说，鲁尔斯王室私下和赤炎同盟达成了某种交易——不仅秘密释放了他们的头目，还撤销了对赤炎同盟的通缉令，条件是不得再袭击鲁尔斯的贵族。”
“什么？！”听者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等于……把祸水往我们这里引？”
“可不就是。”那个贵族眼神阴沉，“现在赤炎同盟在米尔斯频频出手，目标全是中小贵族和军需官员。有人怀疑，背后少不了鲁尔斯王室的默许，甚至……资助。”
“卑鄙！”有人愤然，“自己搞不定叛乱，就来祸害我们？”
艾菲斯听着，心头却愈发沉重。
赤炎同盟曾多次袭击鲁尔斯的贵族，行踪诡秘，一度令鲁尔斯境内的大小领主寝食难安。艾菲斯曾参与过对同盟首领卢恩的围捕行动，自那以后，赤炎同盟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再无半点风声，他也渐渐以为这个组织已然瓦解。
可此刻，竟在米尔斯王国上城区的贵族舞会上，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而且，他们竟与鲁尔斯王室达成妥协？这背后的政治算计，恐怕远比表面更复杂。
但此刻，真正揪住他心神的，却是赤炎同盟中的两人——
阿尔斯和莱卡恩斯。
阿尔斯是自己少年时在康斯顿魔法学院的挚友，而莱卡恩斯则是教授自己隐匿术和气息收敛术的好友。如今局势剧变，赤炎同盟在鲁尔斯摇身一变，成了“半合法势力”，不知他们二人如今境况如何。
正当艾菲斯沉浸在思绪中时，厅堂另一侧的雕花拱门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众人目光微动，只见一位身着墨绿色礼服的青年缓步走出——身形挺拔，金棕色卷发随意披在肩头，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正是莱利尔子爵之子，肯瓦尔·莱利尔。
他一出现，便有数位贵族子弟迎上前寒暄，很快，波特尔也笑着穿过人群向肯瓦尔走去。没多久，波特尔便拉着肯瓦尔来到艾菲斯面前向肯瓦尔介绍：
“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的艾菲斯法师，现在已经四阶了，本事可不小。”
肯瓦尔眼中掠过一丝饶有兴味的光芒，上下打量了艾菲斯片刻，语气既随意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我从波特尔那儿听了不少你的事迹，能一个人从魔物山脉中生还，艾菲斯法师，我敬你一杯。”
他一边说着，一边优雅地举起手中水晶杯，酒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微光。
艾菲斯略显意外，但迅速回神，连忙举杯回礼，态度谦逊却不卑微：“您太抬举我了，那只是侥幸而已。今日能踏入莱利尔府邸，享用这般盛宴，全赖您的邀请与波特尔的引荐，实在荣幸。”
“哪里的话！”肯瓦尔朗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像你这样的魔法师，能来出席我的舞会才是我的光荣，应该多来上城区走动，下次舞会、品鉴会，随时欢迎！”
周围几位相熟的贵族子弟闻言也纷纷附和，有人笑道：“肯瓦尔难得对谁这么热情，看来艾菲斯法师是真入了他的眼了！”
众人哄然轻笑，气氛融洽而轻松。
待周围宾客渐渐散去，肯瓦尔忽然左右一瞥，确认无人注意，便不动声色地将艾菲斯和波特尔拉到厅角一处僻静的廊柱后。
他压低嗓音，眼中闪烁着狡黠而兴奋的光，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下次，要不要我要带你们去看点真正有意思的东西。”
波特尔听到这话，来了兴致立刻凑近：“有意思的东西？不会是又看上了哪家小姐或者偷跑出去‘冒险’吧？”
肯瓦尔轻笑一声，“比那刺激多了。”
“别吊人胃口了！”波特尔眼中闪烁着按捺不住的好奇与期待，“赶紧说，到底是什么惊喜？”
肯瓦尔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凑到两人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地下竞技场，听说过么？”
艾菲斯听到这个词后一怔，而波特尔则眼睛一亮，兴奋地脱口而出，声音不自觉地扬高了几分，“就是那个参赛者下场搏命和魔物对战，还能下注赌输赢……”
波特尔还没说完，便被肯瓦尔堵住了嘴：“嘘——”
波特尔被肯瓦尔堵住口，立刻意识到自己声音太高，下意识左右扫了一眼。所幸舞会喧哗，他的那句脱口而出早已被淹没在觥筹交错的嘈杂之中，无人留意。
“正是。”肯瓦尔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我也是最近才找到途径获准进入的，还可以带人一起进入，我知道你肯定感兴趣，艾菲斯法师你有没有兴趣？”
波特尔拼命朝艾菲斯使眼色，眉头微挑，眼神里满是“快接话”的暗示。
艾菲斯心领神会，立刻顺势点头：“当然，我也很感兴趣。”
艾菲斯确实也想亲眼见识一下地下竞技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虽然亨特利偶尔提过几句，但他本人也从未被允许进入，反而更勾起了艾菲斯的好奇。
肯瓦尔满意地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之后我来安排，等竞技场开赛了，我派人来通知你们。”
波特尔已忍不住搓手：“太棒了！我早想去了，可一直没门路。这次全靠你了，肯瓦尔！”
水晶灯的光辉洒落，映照出三人相视而笑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