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轨道,那场史无前例的大爆炸,其恐怖的余波,仍在肆虐。
而寂灭军团的主力舰队,却对此视若无睹。
它们依旧如同最冰冷的机器,执行着早已设定好的程序——自爆式冲锋!
月球防线,已是岌岌可危。
神国军团的战士们,几乎是以命换命,用自己的神魂与血肉,去湮灭那一艘艘撞来的敌舰。
伤亡,早已无法统计。
原本遮天蔽日的庞大军团,此刻已经变得稀稀拉拉。
【玄武神族】组成的“叹息之壁”,早已被炸得千疮百孔,残存的巨兽,每一头都遍体鳞伤,龟甲之上,甚至连一块完整的鳞片都找不出来。
【麒麟圣族】的圣光,早已黯淡,它们甚至连治愈自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自己最后的神力,勉强维持着整条防线的净化结界。
大地之上,【黄金军团】的咆哮声,也已变得嘶哑……
所有人都已是强弩之末。
支撑着他们的,早已不是磅礴的神力,也不是坚固的神躯,而是一股……永不熄灭的意志!
一股……等待着他们的父神,带着胜利与希望,凯旋归来的……绝对信仰!
“道主……一定会回来的!”
玄策驾驶着那台破破烂烂的【剑仙】机甲,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死死地顶在防线最大的缺口处。他手中的光剑早已破碎,只能用机甲的双臂,去硬生生撕开那些撞来的敌舰!
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神魂剧烈震颤,金色的血液,早已浸透了整个驾驶舱。
但他,不能退!
因为他知道,他此刻守护的,不仅仅是一道防线,更是……整个文明的,信仰之基!
只要他还站在这里,只要“道主必胜”的信念还在,这支军队,就永远不会崩溃!
……
然而,终焉帝君,这个执掌着“终结”之道的恐怖存在,又岂会如此轻易地,让“希望”的火种,继续燃烧下去?
它早已预料到了木星核心的失守。
甚至可以说,那座传送门,本身就是一个……诱饵!一个用来拖住林渊,并为它此刻即将发动的……最恶毒的诛心之计,创造机会的……诱饵!
就在林渊抓着【奇点之心】,狼狈不堪地从木星大爆炸中冲出的那一瞬间。
终焉帝君那一直笼罩着整个太阳系的本体意志,动了。
它并没有直接攻击任何人。
它只是……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剪辑师,截取了那一段画面。
一段……只有林渊浑身浴血、神光黯淡地从毁天灭地的爆炸中冲出,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太阳系外围高速飞离的……画面!
是的,“飞离”。
在他的身后,是正在崩溃爆炸的木星。
在他的“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宇宙。
而那片正在浴血奋战的月球战场,则被巧妙地,放在了他背离的方向!
“掐头”,去掉了林渊与帝君分身惨烈的意志之战。
“去尾”,抹掉了他夺取【奇点之心】的胜利果实。
只留下中间这段,最容易引起误解、最能挑动恐惧的……“真实”!
随即,它将这段被精心剪辑过的“实时画面”,通过一种无法被拦截、无法被屏蔽的法则广播,瞬间,投送到了……太阳系内,每一个正在奋战的士兵,每一个躲在避难所中瑟瑟发抖的平民……
每一个生灵的,心灵网络之中!
同时,终焉帝君那冰冷漠然、不带一丝感情的旁白,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魔鬼低语,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缓缓响起:
【看……】
正在与自爆敌舰同归于尽的神国战士,动作猛地一滞。
正在后方疯狂倾泻火力的人类舰队,炮火猛地一稀。
正躲在地下掩体中,为前线祈祷的亿万民众,呼吸猛地一窒。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清晰无比地,浮现出了那副“真实”的画面。
那是他们的神,他们的救世主,林渊!
他看起来……是如此的狼狈。
他看起来……是如此的仓皇。
他,正在……逃跑!
【……你们的创世神,在夺取了最后的能源后……】
帝君的意志,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人心中,那根名为“希望”的弦。
画面中,林渊手中那颗还在剧烈跳动的【奇点之心】,被特意地,放大了!那其中蕴含的磅礴能量,任何生灵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抛弃你们……逃跑了。】
轰——!!!!
这句诛心之言,配上那副“铁证如山”的画面,如同一场十二级的精神大地震,狠狠地,击中了所有人内心最深处、最不愿意去面对的……那份恐惧!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以燎原之势,疯狂滋生!
“不……不可能……道主他……”
一名正在悍不畏死冲锋的人类星际战士,猛地停下了自己的战机。他看着脑海中的画面,脸上的狂热与决绝,第一次,被迷茫与困惑所取代。
“我们的……神……抛弃了我们?”
“他拿走了最后的能源……自己逃了?”
“那我们……我们现在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被抛弃了?”
这个问题,如同最可怕的瘟疫,瞬间,在整个人类联军的通讯频道中,疯狂蔓延!
战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原本悍不畏死的冲锋,变得犹豫。
原本精准无匹的炮火,变得散乱。
甚至,已经有战舰,开始……悄然后退!
人类的意志,在面对这种“被抛弃”的绝望时,是如此的脆弱!
而这场精神的瘟-疫,并没有只在人类中蔓延。
神国军团,那由绝对信仰构筑的钢铁意志,在这一刻,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一头浴血的【太极阴阳熊】战将,看着脑海中的画面,它那原本充满了荣耀与战意的兽瞳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委屈。
“父神……为什么?”
它不理解。
它可以为了父神的命令,去死。
但它无法接受,自己被父神……抛弃!
信仰,一旦出现了动摇,便会如同大坝之上的一道裂缝,迅速扩大,直至……彻底崩塌!
原本悍不畏死、死战不退的神国军团,它们的攻势,在这一刻,也出现了……片刻的迟滞!
而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片刻的迟滞,就是……致命的!
轰!轰!轰!
数十艘自爆敌舰,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狠狠地,撞入了防线之中!
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在这一刻,被撕开了数十道巨大的口子!
无数神国战士,甚至还没从那信仰动摇的恍惚中反应过来,便被寂灭的光芒,彻底吞噬!
防线……即将全线崩溃!
“谎言!!!!!”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从【剑仙】机甲中,咆哮而出!
玄策看着周围那军心动摇、阵线崩溃的惨状,目眦欲裂!他知道,终焉帝君的攻击,来了!不是从物理层面,而是从……精神层面!
这是比任何自爆舰队,都更加致命的……攻击!
他狂怒地,对着那无尽的虚空,对着那无处不在的帝君意志,疯狂地咆哮着,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去唤醒那些动摇的灵魂!
“都给我醒醒!!”
“那是谎言!是敌人的诡计!!”
“道主!绝不会抛弃我们!!”
他的声音,通过机甲的扩音阵法,响彻了整个战场。
然而……
他的声音,在那冰冷的“事实”和帝君的诛心之言面前,却显得……
那么的,苍白无力。
是啊……谎言?
可是……那画面,是如此的真实。
那股属于道主的气息,是如此的清晰。
我们……拿什么去相信你?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黑暗,开始……彻底笼罩整片战场。
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输了。
……
然而,就在整个人类与神国联军的防线,即将因信仰的崩溃,而全线瓦解的,那最危急、最绝望的时刻——
一道……
一道划破了无尽黑暗,承载着无上愤怒与雷霆之威的……
金色流光!
竟以一种超越了光速、超越了所有人理解极限的速度,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仿佛从另一个维度,瞬间,跨越了从木星到月球的遥远星河!
它……
抵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