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报童沿街叫卖着当日的报纸，头条赫然是“国防联席会议三日后于中山陵园会议中心隆重举行”。
沈墨书（蓝胭脂）坐在机要处的办公室里，看似在整理文件，目光却扫过一份刚刚送来的内部简报。简报下方不起眼处，罗列了几条社会新闻：码头帮派火并三人死亡、某商行经理深夜坠河、一名政府文员突发心脏病去世……
她的指尖在这些看似无关的新闻上划过，眼神愈发冰冷。死亡名单。这些都是石匠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消息，名单上的人，或多或少都与“东亚生物研究所”有过间接接触，或者是在之前的排查中被标记为有潜在风险的人员。
影佐开始灭口了。动作快、狠、准，毫不留情。
“墨书，处长让你去会议室。”同事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沈墨书收敛心神，起身走向会议室。推开门，里面除了处长李振邦，还坐着两位生面孔。一位是穿着中山装、神色严肃的中年男子，另一位则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者。
“墨书，这位是保密局的王天风科长，这位是中科院的顾雨农教授。”李振邦介绍道，“王科长负责联席会议期间的特殊安保，顾教授是低温生物学领域的专家，受邀来协助我们分析‘霜之吻’的相关数据。”
沈墨书与两人点头致意，心中明了，上峰对此次会议的重视程度超乎寻常，连保密局和中科院都牵扯进来了。
王天风目光锐利地扫过沈墨书，开门见山：“沈小姐，你们‘捕霜’小组的工作简报我看过了。情况比预想的更严峻。根据我们截获的零星情报和顾教授的分析，‘霜之吻’可能具备气溶胶传播的潜在风险，一旦在密闭会场释放，后果不堪设想。”
顾雨农推了推眼镜，补充道：“从你们提供的模糊分子式来看，这种药剂利用了某种特殊的低温活性酶，使其在常温下惰性，但在特定低温刺激下会迅速活化。联席会议所在的陵园会议中心，内部空调系统完全可以被利用来制造局部低温环境。”
沈墨书心下一沉：“也就是说，他们不需要直接接触目标，只需要在通风系统做手脚？”
“理论上可行。”顾雨农面色凝重，“而且更难防范。”
“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确保会议中心空调系统的绝对安全，并找出可能潜伏的内应。”王天风接过话头，语气不容置疑，“沈小姐，你们小组对研究所的渗透最有经验，我需要你们在两天内，拿到研究所内部关于‘霜之吻’投放方式的具体计划，以及潜伏人员的名单。”
两天内？沈墨书感到压力巨大。研究所经过上次打草惊蛇，戒备定然更加森严。
“处座，王科长，我们会尽力。”沈墨书没有退缩，冷静应下。
离开行政院，沈墨书没有直接回安全屋，而是让司机绕道去了城南的夫子庙。她在熙攘的人流中下了车，看似随意地逛着，目光却敏锐地扫过周围的店铺和摊贩。
在一家卖古旧书籍和文房四宝的店铺前，她停下了脚步。店铺招牌上写着“墨韵斋”。她走进去，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打算盘，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
“老板，有上好的松烟墨吗？”沈墨书问道，手指在柜台上看似无意地敲击了三长两短的节奏。
掌柜的手指一顿，抬起头，仔细看了她一眼，随即堆起笑容：“有的有的，小姐里面请，有好货色。”
沈墨书跟着掌柜的走进内间。内间不大，摆满了各种古籍和卷轴。掌柜的关上门，脸上的笑容收敛，低声道：“沈小姐，您要的消息，有点眉目了。”
这“墨韵斋”也是“暗线”之一，负责打探三教九流的消息。
“说。”
“城西黑市最近确实流出一批特殊的制冷部件，据说精度极高，是用来维护精密仪器的。买家很神秘，通过中间人交易，但中间人昨晚……淹死在秦淮河里了。”掌柜的声音压得更低，“不过，他死前曾醉后吐露，买主似乎对‘老钟表’特别感兴趣，尤其是那种带特殊齿轮结构的。”
老钟表？特殊齿轮结构？沈墨书立刻联想到了照片上那个神秘的金属盒子！那个盒子的外观，确实有点像某种古老的机械装置！
“还有呢？”
“另外，码头那边最近不太平，除了明面上的火并，还有些生面孔在打听去北边的货船，特别是能跑远洋、设备好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北边？远洋货船？沈墨书想到了西伯利亚，想到了“永恒之冰”。影佐的人在找离开的途径？还是那个第三股势力？
“知道了。继续留意，特别是关于‘钟表’和北边船只的消息。”沈墨书留下几张钞票，转身离开了墨韵斋。
信息碎片逐渐拼接。影佐似乎在寻找与那个盒子相关的“钥匙”，并且可能在准备后路。而那个盒子，与“永恒之冰”密切相关。
是夜，月明星稀。
“东亚生物研究所”如同一个沉默的堡垒，隐藏在夜色中。经历了上次的潜入，这里的守卫增加了数倍，探照灯交错扫视，几乎没有死角。
然而，在研究所侧面一处相对偏僻的围墙外，一个纤细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悄无声息地贴着墙角的阴影移动。正是沈墨书。
她换上了一身紧致的黑色夜行衣，脸上涂抹着油彩，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睛。她没有选择从地下管道潜入，那里必然已被重点布防。她选择了最危险，也可能最出人意料的方式——从空中。
研究所主楼侧面有一棵高大的古树，枝桠伸展，最近的一根粗壮分枝距离研究所三楼的某个窗户不足三米。那个窗户，根据草图显示，是一个废弃的档案室，平时无人使用。
沈墨书如同灵猫般爬上古树，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她仔细观察着探照灯的规律和楼下巡逻队的间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在等待那个完美的时机。
终于，当探照灯的光柱移开，巡逻队也刚刚拐过墙角的瞬间，沈墨书动了！她从树杈上猛地跃出，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如同夜行的蝙蝠，精准地扑向三楼的窗户！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声，她用特制的工具撬开了窗户的老式插销，身形一缩，便滑入了室内，随即反手轻轻关上窗户。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档案室内堆满了积灰的卷宗，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纸张气味。沈墨书没有停留，她像一道影子般溜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走廊里寂静无声。
她根据记忆中的结构图，目标明确——位于二楼东侧的核心实验室。川岛芳子的办公室也在那一层。
小心翼翼地避开偶尔走过的巡逻兵和研究员，沈墨书来到了二楼。实验室区域守卫更加严密，门口就有两名持枪士兵站岗。
她躲在拐角的阴影里，观察着情况。硬闯是不可能的。她需要制造一个混乱。
目光扫过走廊顶部的烟雾感应器和火警报警器，一个计划在她脑中形成。她悄然后退，找到了一处配电箱。用工具小心地短路了部分线路！
“噼啪！”一阵电火花闪过，走廊靠近尽头的一处灯光忽明忽灭，同时，刺耳的火警警报声猛地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快去看看！”
门口的守卫和附近房间的人员都被惊动，一阵骚乱。
趁此机会，沈墨书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窜出，迅速溜进了核心实验室旁边的资料室——这里与川岛芳子的办公室仅一墙之隔，而且通常守卫相对薄弱。
资料室内没有人。她快速翻找着，希望能找到关于“霜之吻”投放计划或者潜伏名单的蛛丝马迹。
就在她专注于一个文件柜时，资料室的门把手，突然被轻轻转动了！
沈墨书心中一凛，立刻闪身躲到一个高大的资料架后面，屏住了呼吸。
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沈墨书看到了那人的侧脸——冷艳，带着一丝疲惫，正是川岛芳子（雪女）！
她似乎也是被火警惊动，来这里确认重要资料安全的。
川岛芳子径直走向一个隐藏在书架后的保险柜，开始转动密码盘。
沈墨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机会！如果能拿到保险柜里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川岛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猛地一顿，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扫向沈墨书藏身的资料架！
“谁在那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