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凪丸”是一艘老旧的中型运输船,锈迹斑斑的船体吃水很深,装载着橡胶、锡锭等战略物资,从香港驶往日本长崎。深渊和蓝胭脂被安排在船尾一个狭窄的舱室里,门外二十四小时有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看守。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囚禁。
海上的日子单调而压抑。引擎的轰鸣昼夜不息,咸腥的海风透过舷窗缝隙钻进来,带着挥之不去的霉味。影佐祯昭派来的负责人是一个叫小野的少尉,刻板而多疑,每天都会以“了解情况”为名进行盘问,试图从他们的话语中找出破绽。
深渊应对得滴水不漏,他扮演着一个急于寻求庇护、又对oSS充满怨恨的叛逃者,偶尔“不经意”地透露一些关于“墟”在东南亚活动网的边缘信息,既满足了对方的胃口,又保留了核心。蓝胭脂则大部分时间沉默,扮演着受到惊吓、依赖丈夫的角色,但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时刻记录着船上的人员、布局和作息规律。
航程第三天,天气骤变。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海风变得狂暴,卷起数米高的浪头,狠狠拍打着船体。“朝凪丸”像一片树叶,在怒涛中剧烈颠簸。
“风暴要来了!”船上的水手们紧张地奔走固定货物。
小野少尉脸色难看地来到舱室,语气生硬:“风暴期间,待在舱内,不许随意走动!”说完便匆匆离开,显然也无暇再顾及他们。
巨大的颠簸让蓝胭脂胃里翻江倒海,脸色苍白。深渊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未受伤的肩膀上,低声道:“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深渊看着舷窗外如同山峦般起伏的墨色巨浪,“我们必须搞清楚这艘船的底细,尤其是通讯室和武器库的位置。风暴会打乱他们的部署。”
深夜,风暴达到了顶峰。雷电撕裂天幕,暴雨如注,狂风呼啸着仿佛要将整艘船撕碎。船体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固定不牢的货物在货舱里滚动,发出可怕的撞击声。连门外的守卫也缩回了旁边的休息室,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
“行动。”深渊低语。
他利用一根早就藏好的细铁丝,轻易地打开了从内部反锁的舱门。两人如同幽灵般溜出舱室,沿着剧烈摇晃的走廊,向着船体上层摸去。
甲板上根本站不住人,狂暴的雨水和海水劈头盖脸砸来。他们依靠着船舷的栏杆和固定的缆绳,艰难地向舰桥方向移动。雷电的光芒偶尔照亮船体,可以看到几个水手正穿着雨衣,拼命地加固桅杆和舱盖。
深渊的目标是位于舰桥后方的通讯室。如果能截获或者发送信息,或许能联系上外界。
就在他们接近舰桥时,一个意外发生了!一个巨大的浪头如同墙壁般砸来,船体猛地向一侧倾斜超过四十度!一个固定缆绳的扣环突然崩裂,粗大的缆绳如同巨蟒般横扫甲板!
“小心!”深渊猛地将蓝胭脂扑倒在湿滑的甲板上!
“啪!”缆绳带着千钧之力,擦着他们的后背扫过,狠狠抽在旁边的铁质舱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两人惊出一身冷汗。若非深渊反应神速,他们恐怕已经被拦腰抽断!
然而,这声巨响也引来了注意!
“什么人?!”舰桥方向传来日语的厉声喝问,探照灯的光柱扫了过来!
暴露了!
深渊拉起蓝胭脂,毫不犹豫地冲向最近的舱门——那是通往下层货舱的入口!
“站住!”
“开枪!”
砰砰的枪声在风暴中显得有些沉闷,子弹打在他们刚才位置的钢板上,溅起火星。
两人冲进货舱,里面堆满了木箱和橡胶捆,在剧烈的摇晃中发出危险的碰撞声。货舱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防爆灯在摇曳。
“分头找掩体!”深渊低吼,同时拔出匕首。
追兵很快冲了进来,是三个持枪的日本兵和小野少尉。
“八嘎!果然有问题!”小野少尉气急败坏,“抓住他们!死活不论!”
货舱内顿时上演了一场在颠簸摇晃中的生死追逐战!深渊利用堆积的货物作为掩体,身形如同鬼魅,每一次现身都伴随着精准的匕首攻击或夺命枪声(他夺下了一名士兵的手枪)。蓝胭脂也展现了“影狐”的训练成果,她利用娇小的身形和灵活性,在货堆间穿梭,用捡来的铁棍进行偷袭和干扰。
货舱在风暴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搅拌机,双方都在与恶劣的环境和致命的对手搏斗。一个日本兵在追击蓝胭脂时,脚下不稳,撞翻了一摞木箱,被沉重的箱子压住,发出凄厉的惨叫。另一个则被深渊引到一堆松动的橡胶捆旁,被滚落的橡胶捆砸中,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小野少尉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两个“文弱”的叛逃者竟然如此棘手!他举着手枪,小心翼翼地搜索着。
就在这时,船体再次发生剧烈的倾斜!一个固定大型货箱的钢缆似乎到了极限,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崩裂声!
“不好!”深渊脸色一变,猛地扑向蓝胭脂,将她死死护在一个相对坚固的金属支架后面!
“轰隆隆——!!”
那巨大的货箱终于挣脱了束缚,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翻滚、滑落!沿途的一切都被碾碎、撞飞!
小野少尉躲闪不及,被翻滚的货箱边缘狠狠擦中,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飞了出去,撞在舱壁上,鲜血狂喷,眼看是不活了。
货箱最终卡在了货舱中央,停止了滚动。但货舱内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践踏过。
风暴仍在咆哮,船体依旧颠簸。
深渊和蓝胭脂从支架后爬出来,看着眼前的惨状和死去的小野,心中并无喜悦。他们虽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但行踪彻底暴露,这艘船对他们来说已经极度危险。
“必须尽快找到救生艇,或者……夺取这艘船的控制权!”深渊抹去脸上的血水和雨水,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怒海惊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