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第一次被拆穿,还能从容应对,假装紧张。
那再次被拆穿,就只能无言以对了。
吴厚满脸都是尴尬。
还没等他说什么,表情怪异的小太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在幽静的密室内,显得既突兀,又刺耳。
可就算如此,吴厚依旧目不斜视,像是小太监从未出现过一样。
就连声音都被一并无视。
只是发红的老脸,显示他对这笑声,并不是完全不在意。
刘玉回过头去,责怪的看了小太监一眼,威严十足。
笑声戛然而止,小太监肃容敛息,不敢再笑。
好在这一笑,给吴厚解了围,让他缓了口气,有时间充分准备说辞。
“皇上明鉴,吴谦是个六根清净的太监,绝不会因为小红,耽误了正事!”
刘玉面容古怪,一看就是不信吴厚。
“既然与小红无关,那你就去催一下吧,虽能多休息两日,但也不能耽搁太久。”
“还有就是上次回宫后,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吴厚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禁卫或监士中,已有人把信送了过来。
如此一来,吴厚哪还敢遮掩,当机立断道,
“听吴谦提了一嘴,说是有刺客劫道,但被监士给保住了!”
刘玉点点头,毫无防备的问道,“知道刺客的身份么?”
吴厚当然知道,吴谦早就告诉他了。
但他不确定皇上知不知道。
万一皇上知道,自己却说不知道,那就完了。
吴厚虽然知道皇上仁慈,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君,说翻起脸来那也是不认人的!
可皇上若是不知道呢?
自己要是说出来,岂不是有状告司礼监之嫌?
吴厚之所以能稳坐药膳房总管之位,就是刘玉牵制二千岁的棋子。
但刘玉又有他的要求,就是只求看好灵泉即可,不准参与各种斗争之中。
如此一来,吴厚说不说都不合适。
于是只能找了个折中的法子,犹豫不决道,
“倒是听吴谦说过,说有太监参与其中,但事关重大,他也没验明正身,奴才不敢轻信。”
刘玉点点头,表示赞同道,
“朕听两司回报案情时,也有过这说法,但和吴卿一样,不验明正身也不敢确定。”
吴厚暗暗流出冷汗,皇上还真知道,幸亏没一味说谎遮掩。
看来皇上眼线,在出行时的地位并不低。
“那司礼监近些时日,有什么大人物失踪么?”
刘玉继续问道。
吴厚心里一动,既然都说到这,自己实话实说也不算搬弄是非了。
“听说……都知监的严逊,好几天没见着了?”
刘玉缓缓点头,沉吟不语。
他今天有此一问,并非为了答案,而只是想看看吴谦会不会说实话。
张家之行,无论是禁卫还是钦天监,又或是自己的眼线,刘玉已从多方面了解。
所以不仅知道有刺客,还知道刺客全被灭口。
但灭口又与吴谦无关,是覇信和唐牛的私人行为。
除此之外,大闹书斋也好,私押人质也好。
吴谦的表现,不能说让刘玉多满意,但现今手头上,正缺个这种人才。
一个文能搅屎武能滚刀,悍不畏死的愣头狠角色!
只是有一个环节,刘玉怎么都想不明白。
就是吴谦潜入张家,打开门把人放了进去。
这段在各方角度都是空白,刘玉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目击者。
连被抓的张家人质,也没一人曾看到。
这也是此行,除天降祥瑞外,另一至关重要的关键节点。
若把两点放在一起,就是致胜张家关键所在。
能破除张家法阵的祥瑞,刘玉从没想过是人为,更不会认为是吴谦所为。
最多把它认到吴谦惊人的运气上。
既然祥瑞这种运气都能发生,那么翻墙开门之事,刘玉也只能继续归结为运气。
刘玉不光修仙,还信命。
如此一来,就认为吴谦不止是利刃,更是吉祥物!
自从上次一面,刘玉对吴谦留下了深刻印象,不因别的,就为他那一腔皇权至上的忠心。
所以想让这个吉祥物再出去一趟,看他对朝廷的忠心,能不能再次换来好运。
如今这个任务,就要落到吴厚头上了。
刘玉长身而起,下达最后旨意。
“允吴谦多歇几天,不过待禁卫公布案情后,需尽快给朕答复。”
“这次吴谦再出宫,朕会亲自授予职权,绝对不让他出师无名!”
“另外还有,年轻太监需要慢慢转变,只要他能为朕搏出气势,为朝廷在宫外搏出威名……”
说着,刘玉眯起眼睛,射出道道金芒。
“不就是宫女么,要多少有多少,朕重重有赏!”
小太监脸色一沉。
吴厚则愣在当场,如果他没听错的话,皇上的意思是……
高官,美人应有尽有!
吴厚明白,皇上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
金口玉言不过如此。
这个诱惑,对吴谦来说,算是敲他麻筋上了。
但吴厚觉得,给太监赏宫女,听起来还是有点不正经……
忍不住说道,
“会不会……不太合适?”
刘玉微微一笑,淡淡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吴谦他真能次次都有好运气,宫女又有什么,就算想要仙女,也不是不行!”
吴厚忍不住露出苦笑。
刘玉见状,大奇道,“吴卿何故苦笑,是怕吴谦依旧不答应?”
吴厚无奈摇头,“我就怕他听到这个条件,把张家祠堂给拆了……”
“有这么贪色?”
刘玉诧异道。
“比这贪色!”吴厚无比坚定。
刘玉点头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悠悠说道,
“那吴卿就照这么办吧,依旧不要暴露朕的身份,朕还要再以平等的身份会会他!”
“还见啊?”
吴厚独自心惊。
这种事对皇上来说,像开盲盒似的挺有意思,但对他来说,就像蒙着眼跳崖似的……
也不知哪一下能摔死!
刺激倒是挺刺激,但是太玩命了。
万一吴谦说点啥大逆不道的话出来,别说自己没人送终,估计爷俩一起出殡都有可能。
看出吴厚心中的顾虑,刘玉大方道,
“吴卿不用怕,无论吴谦说什么,朕都恕他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