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嫣然的镜面悬浮在锁魂崖的虚影中,崖边的风雪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镜里的画面却颠覆了她二十年来的认知——年幼的自己抱着爷爷冰冷的身体哭到晕厥,而爷爷的魂体正站在一旁,眼中没有痛苦,只有决绝。
他伸出手,主动将那团缠绕着夏家的诅咒黑气引到自己身上,黑气钻入他心口的瞬间,他腰间的青铜鼎碎片突然亮起,与他的血脉产生剧烈共鸣。“嫣然,爷爷不是被诅咒害死的。”镜中爷爷的声音带着温和的歉意,“这诅咒本是异族残魂的怨气所化,若不有人镇压,会顺着血脉蔓延,污染整个同源界……”
他看着年幼的自己哭红的眼睛,叹息着补充:“医道不止救死,更要明‘生死之理’。生不是强行挽留,死也不是彻底消散,有时候,放手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
夏嫣然的眼泪无声滑落,滴在镜面边缘,晕开一片水光。原来这些年她执着于“破解诅咒”,执着于“若当初医术再高些”,竟从未想过爷爷是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族人。青铜鼎在她掌心发烫,鼎身突然浮现出爷爷当年的身影,与镜中的残魂渐渐重合。
就在此时,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数道无面者的余孽从中钻出——它们是规则风暴后未被完全修正的残体,体型比普通无面者小了许多,却更贪婪,尖啸着扑向附近的灵植,所过之处,花草瞬间枯萎,生机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是冲着生机来的!”夏嫣然急忙将青铜鼎倒扣,鼎口对准余孽,鼎光爆发出柔和的绿光,却没能像往常一样逼退黑影。那些余孽反而顺着绿光爬上鼎身,啃噬着鼎上的守护符文,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它们不怕普通的守护之力!”林辰挥剑斩断一只扑向夏嫣然的余孽,却见那黑影在剑光中分裂成数只更小的个体,“它们的核心是‘吞噬生机’,得从根源上破解!”
镜中爷爷的声音再次响起:“生死本是循环,吞下去的,总会吐出来……”
夏嫣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在鼎面:“医道讲‘循环’,生机亦然!”她双手结印,催动鼎内的轮回之力,青铜鼎突然剧烈震颤,鼎中浮现出一幅旋转的“生死轮回图”,图中,枯萎的草木化作养分,滋养新的生命,死去的生灵魂归大地,孕育新的轮回。
“以我精血为引,借轮回之力,逆转!”
随着她的话音,鼎光突然从绿转金,笼罩住那些正在吞噬灵植的余孽。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被黑影啃噬的草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翠绿,而那些余孽的身体则像被抽空般干瘪下去,它们吞噬的生机正顺着鼎光被强行“吐”出来,倒流回草木体内。
“不——!”余孽发出凄厉的尖啸,却无法挣脱轮回图的束缚。当最后一丝生机被吐出,它们的身体开始透明,最终化作飞灰,被风吹散,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青铜鼎在此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鼎身那些因常年战斗留下的裂痕彻底愈合,表面浮现出一层细密的“轮回纹”,随着鼎光流转,仿佛有无数生机在其中循环往复。
“鼎说,现在可以暂借天地生机救人了。”夏嫣然抚摸着鼎上的新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代价是我的寿元……”
她抬头看向镜中爷爷欣慰的笑容,突然笑了,笑容里没有丝毫犹豫:“爷爷说过,值得的事,不计代价。”医道的最高境界,从来不是长生不死,是明白何时该挽留,何时该放手,是看透“生是自然的馈赠,死是轮回的开始”,而她,愿意成为这轮回中,那个传递温暖的纽带。
镜面在此时渐渐消散,锁魂崖的虚影化作点点光尘,融入青铜鼎的轮回纹中。夏嫣然握紧鼎身,能清晰地感觉到鼎内流转的生机,那是爷爷的守护,是轮回的馈赠,也是她未来要走的路。
林辰和苏清月走上前,看着她眼中释然的光,都没有多言。他们知道,夏嫣然在这一刻,不仅理解了爷爷的选择,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医道——不止救死扶伤,更要守护这生生不息的循环。
镜界的镜面还在流动,映照着更多关于“选择”的谜题,但此刻,夏嫣然的脚步已比来时更坚定。因为她终于懂得,真正的强大,不是掌握逆转生死的力量,是怀着敬畏之心,守护好每一个自然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