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涛。
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激起一丝微澜。原着中那个为唐三觉醒武魂，奔波于乡村之间的“瞎眼斗罗”。但眼前的他，与那个略带喜剧色彩的形象相去甚远。风霜刻印在他的脸庞，眼神锐利而务实，身上带着基层魂师特有的、与学院派截然不同的坚韧气息。
“素云涛执事，久仰。”我回了一礼，没有在意他探究的目光。他的到来，以及萨拉斯主教亲自引见的姿态，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玩味的信号。“不过是些取巧的小玩意儿，希望能对同僚们有所帮助。”
“小玩意儿？”素云涛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工作台上那些刚刚完成测试的、由劣质材料制成的次级甲片上，又扫过旁边摆放整齐、泛着优质沉银光泽的标准件。“林研究员过谦了。我在诺丁城周边村落行走多年，见过太多魂师，尤其是大魂师以下的同僚，因为装备粗劣，在面对十年、甚至几十年魂兽时受伤乃至殒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一套优质的全身甲，价值不菲，往往是一个底层魂师家庭数年甚至十年的积蓄。更多的，只能凑合用些铁甲、皮甲，防御效果……聊胜于无。”
他指向那些次级甲片：“我刚才在外面，隐约听到诸位似乎在测试。如果这种用……嗯，较为廉价材料制成的甲片，真能达到接近优质铁甲，甚至更强的防御，并且成本足够低……”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炙热，“这对边境分殿，对无数依靠猎杀低阶魂兽、护卫商队为生的底层魂师而言，不亚于多了一条命！”
霍姆在一旁忍不住插话，语气带着自豪：“素云涛执事，刚刚测试的结果，这甲片的防御力，绝对超过普通铁甲，而且重量更轻！就是林研究员用那些……”他顿了顿，瞥了一眼角落的劣质材料堆，“用那些别人看不上的边角料弄出来的。”
素云涛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了关键：“边角料？成本极低？”他猛地看向我，语气急促了几分，“林研究员，此物能量产吗？制作周期多长？对刻画者的魂力等级要求如何？”
他一连串的问题，直指核心，显示出他并非空有热血，而是有着极强的实际考量。
【哇哦，宿主，这位基层执事很懂行嘛！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比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老家伙们顺眼多了。】小光在我脑海里啧啧称奇。
“目前还处于试验阶段，量产需要设计专用的简易魂导刻笔，降低对操作者精神力和魂力控制的要求。”我没有隐瞒，“至于周期，一旦流程固化，熟练工一天制作十到二十片应该不难。材料……正如霍姆所说，来源广泛，甚至包括一些原本要被废弃的金属废料。”
素云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脸上的激动，转向萨拉斯主教，郑重地行了一礼：“萨拉斯主教，若此物真能推广，对我武魂殿下辖各边境分殿、巡逻队，将是莫大的助力！此举功德无量！”
萨拉斯主教抚须微笑，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他带素云涛来，显然目的不止是“见识”那么简单。素云涛虽然职位不高，但长年累月行走在基层，在边境地区的低阶魂师中拥有不小的声望和影响力。他的认可，某种程度上，比一两个主教的空头支持更有分量。
“云涛执事所言极是。”萨拉斯缓缓道，“林研究员之所为，乃是利在千秋之基石。只是，任何新事物的推行，总会遇到些……阻力。”他意有所指。
素云涛眉头一拧，那股战场带来的煞气隐隐透出：“有人阻挠？是哪些尸位素餐之辈？他们可知边境儿郎们用的是什么样的装备？流的是什么样的血？！”
他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和直接。
我适时开口，语气平静：“阻力在所难免。所以，我们更需要证明，此路不仅正确，而且势在必行。”我拿起一块优质标准件和一块次级甲片，递到素云涛面前，“素云涛执事，你实战经验丰富，能否请你亲自感受、测试一番？我们需要来自最前线最真实的反馈。”
素云涛毫不犹豫地接过：“正合我意！”
他当场便在工作区旁边的空地上，调动魂力，仔细测试起两种标准件的强度、韧性、魂力传导性以及对不同属性魂技的耐受度。他的测试方法远比我们之前的更贴近实战，时而挥拳直击，时而以魂力模拟刀劈剑砍，甚至引动了一丝微弱的狼类兽武魂气息进行威压测试。
霍姆和工读生们都屏息看着，他们对这些自己参与制作的东西有信心，但也渴望得到真正强者的认可。
良久，素云涛停下动作，额角见汗，眼神却愈发明亮。他抚摸着那块承受了他三成魂力一击却只是留下浅痕的次级甲片，沉声道：“优质标准件，性能卓越，足以作为精英魂师小队的制式装备替换。而这次级甲片……”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声音斩钉截铁：“若能配备给我诺丁城分殿的巡逻队，我有信心，每年至少能减少三成因装备破损导致的非战斗减员！若能推广至更多边境分殿，挽救的生命，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他再次看向我，目光中已带上了一丝敬重：“林研究员，不知我可否带回几片样品，以及相关的测试数据？我要亲自向我们诺丁城分殿的主事，以及几位交好的边境同僚说明此事！此等利刃，绝不该被埋没在此，更不该被一些魑魅魍魉的手段所阻！”
他的请求，正是我想要的。迈尔斯可以封锁物资，可以在高层施压，但他无法堵住所有基层魂师的嘴，无法忽视来自边境防线实实在在的需求和呼声。
“当然可以。”我点头，“不仅如此，关于简易魂导刻笔的设计图，以及次级甲片的制作流程和铭文图谱，我也可以复制一份给你。”
素云涛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这……这可是核心技术！林研究员，你……”
“技术存在的意义，是应用和造福。”我打断他，语气坦然，“我相信素云涛执事，知道该如何善用它们。更何况，只有让更多人看到、用到、受益于它，我们所铺就的这条路，才能真正稳固，无人可以撼动。”
萨拉斯主教在一旁微微颔首，看向我的目光中，欣赏之意更浓。这一步，看似让出了部分技术，实则是以退为进，将技术的根须更深地扎进武魂殿的基层土壤之中。
素云涛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对着我，也是对着萨拉斯主教，郑重地行了一个武魂殿最高规格的军礼。
“林研究员，萨拉斯主教！云涛，定不辱命！”
他带着那几片沉甸甸的甲片和一卷记载着希望与未来的图纸，匆匆离去，背影坚定。我知道，一股由下而上的暗流，即将因为这一个小小的验证区，开始加速涌动。
而我们脚下的基石，正在一块块地，变得更加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