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沓钞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几片枯叶,更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
王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他死死瞪着林雅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那张脸曾是他世界里的太阳,如今却比任何妖魔鬼怪都更让他可憎。
林雅被他那野兽般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旋即被更深的鄙夷所取代。
她抬起手,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狠狠在王海脸上划过。
“看什么看?疯狗!”
她还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清脆响亮。
“啪!”
王海被打得一个趔趄,他身体被哭丧棒侵蚀,已经非常孱弱,直接摔倒在地。
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屈辱和恨,化为杀念和怨气。
“保安!保安死哪去了!”
林雅尖叫起来,
“把这个疯子和他旁边这个戴面具的怪人,一起给我扔出去!别脏了地方!”
几名身材高大的保安闻声立刻冲了过来。
为首的保安队长一脸凶悍,伸手就去抓殷三缺的肩膀。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那身黑色风衣的刹那,他的动作猛地一僵。
保安队长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仿佛断了线的木偶。
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围,好像突然忘了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他挠了挠头,竟就这么直愣愣地从殷三缺身边走了过去,开始在大厅里巡逻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保安也遇到了同样诡异的情况。
他们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一靠近殷三缺三尺之内,就集体“失忆”,然后像没事人一样散开,各干各的去了。
整个过程快得离奇,又安静得诡异。
这一幕,让原本还在羞辱叫骂的林雅瞬间闭上了嘴。
而她身边的徐少华,那张一直挂着玩味笑容的脸上,笑意缓缓收敛。
他不是蠢货,作为官二代,他见过的怪事不少,但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手段。
他不动声色地拉住了还要发作的林雅,向前一步,脸上重新堆起和善的笑容,对着殷三缺客气地伸手。
“这位朋友,不知怎么称呼?在下徐少华,家父徐振国。我太太刚才有些失态,我代她向您赔个不是。”
他姿态放得很低,既点明了自己深厚的背景,又表现出了足够的礼貌,人情世故玩得炉火纯青。
然而,殷三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看着趴在地上的王海,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根针,扎在徐少华心上。
那是全然的,不加掩饰的蔑视。
殷三缺转过身,向会所大门走去。
王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像一道影子,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
徐少华的脸色阵青阵白,站在原地,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无视得如此彻底。
“少华,他们……”
林雅不甘心地开口。
“闭嘴!”徐少华低喝一声,眼神阴沉。
他快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那两人走出大门。
只见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跨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破得快要散架的小电驴。
王海也麻木地坐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林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惊惧一扫而空。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原来是个骑破电驴的穷鬼!装神弄鬼!”
徐少华也松了口气,脸上的阴沉化作嘲弄。
或许刚才只是什么巧合,或者对方会一点不入流的江湖把戏。
在京市这地界,权势才是真正的通行证。
他搂住林雅,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两人重新走回舞池,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只是,在他眼底深处,那一丝疑虑,并未完全散去。
……
殷三缺并没离开,而是开着小电驴停在不远处的小巷。
王海坐在后面,一言不发,身体却抖得厉害。
殷三缺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几乎要沸腾的怨气。
“想怎么解决他们?”
殷三缺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我可以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王海沉默了许久。
就在殷三缺以为他会点头时,他却用一种嘶哑到极致,仿佛两块砂纸在摩擦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
“我要他们……身、败、名、裂!”
简单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
他要他们失去最看重的一切,要他们从云端跌落泥潭,要他们尝遍自己受过的所有屈辱和绝望,最后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像狗一样死去!
殷三缺的面具下,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选择,他很欣赏。
这与他为自己家族复仇的理念,不谋而合。
“很好。”
殷三缺说,“那我们就来当一次导演,为他们准备一出好戏。”
小电驴拐进一个无人的小巷,停了下来。
殷三缺食指上的九尾狐戒指红光一闪,妲己的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他身边。
她不再是先前那副小狐狸的模样,而是化作了一个身段妖娆,容颜绝世的女子。
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世间任何男人为之疯狂。
“去吧,把他们的罪证,都拿回来。”
殷三缺吩咐道。
妲己对着殷三缺妩媚一笑,那眼神勾魂夺魄:“奴家就擅长这些,主人就瞧好吧。”
她转身,莲步轻移,再次走回了那座灯火辉煌的私人会所。
门口的保安看到她,眼神都直了,不仅没有阻拦,反而恭敬地为她拉开了门。
妲己一进入会场,立刻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她没有理会那些像苍蝇一样围上来的男人,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顶着地中海发型,满脸油光的男人。
他正端着酒杯,唾沫横飞地跟人吹嘘着什么。
此人是徐少华的头号心腹,公司的副总,张德。
妲己端着一杯红酒,缓步走去,在经过张德身边时,身子“不经意”地一晃,几滴酒液洒在了张德的西装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软糯入骨,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张德本来还有些恼火,一回头看到妲己的脸,魂都快飞了。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西装,连忙摆手,脸上挤出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
“没关系,没关系!能被美女的酒洒到,是我的荣幸!我叫张德,还未请教美女芳名?”
“小女姓苏。”妲己掩嘴轻笑。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德就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把自己人生最得意的事,添油加醋的展现出来。
将徐少华的各种“光辉事迹”当成自己的功劳。
他将那些肮脏的罪行,当成了自己过人智谋的证明,说得眉飞色舞。
妲己始终保持着崇拜的眼神,听得“津津有味”。
眼看时机成熟,张德色心大起,压低了声音,凑到妲己耳边,呼出的酒气熏得人作呕。
“苏小姐,想不想看点更刺激的?徐少最核心的机密,可都在他的私人办公室里,一般人我可不带她进去。”
他一边说,一边不老实地伸出手,想去搂妲己的腰。
妲己不着痕迹地躲开,媚眼如丝:“那……会不会不太方便?”
“方便!太方便了!”
张德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拍着胸脯保证。
其实他是被妲己的魅惑控制,说出所有妲己想要的。
他领着妲己,穿过长廊,来到一间装修奢华的办公室前。
得意地对秘书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请妲己进去。
门刚一关上,张德就露出了本性,张开双臂朝妲己扑了过去。
“美人,让我好好疼疼你……”
妲己的眼中,一抹妖异的紫光一闪而过。
张德扑过来的身体猛地僵在半空,脸上那副猥琐的表情凝固,眼神瞬间变得呆滞而顺从。
“坐下。”
妲己的声音变得冰冷。
张德乖乖地走到沙发边,坐得笔直。
“你说的东西在哪?”
被催眠的张德走向墙边一个巨大的书柜。
按照某种规律转动了书柜上的几个摆件。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整个书柜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扇厚重的精钢保险柜。
“密码只有徐少知道。”张德呆滞的说着。
这保险柜的密码锁极其复杂,但在妲己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
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正准备破解密码。
就在这时,保险柜的门板上,一个用朱砂绘制的,极其隐蔽的符文,突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电光。
一股道家雷法,从那符文上冒出来。
妲己的手指还没碰到密码盘,就被那股力量弹开。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股力量虽然不强,但绝非凡物。
她立刻通过神魂的联系,将情况告知了巷子里正在等候的殷三缺。
“主人,这上面有术法禁制,是修行中人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