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婷在家里关着门坐小月子,除了花溪,谁上去敲门她都不应。
她亲妈妈都不想见,更何况是高瑞平。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镇上周围地里的那些油菜花全部都开了,地边上的樱桃谢了花,李子也谢了花,桃花跟着赶趟似的在油菜花凋零前夕竞相绽放。
就连那边边角角不起眼的豌豆蚕豆,也舒展着身姿,开出了花骨朵。
蜂飞蝶绕,随着天气的变暖整个世界都变得热闹起来。
高翠萍那个小店总算是开了。
早苞谷点到地里,这会儿秧母田开始下秧苗了。
刚刚弄了个七七八八,刘青燕不放心,跟着跑来了镇上。
“这要是后面肚子大了,快生的时候怎么弄呢?”
愁人呐!
儿媳妇主意太大太勤快了,也让人焦虑的很。
花溪安慰她:“就是先做着,就算是卖吃的前半年生意也不好,来赶集的人没有多少,主要就早上那一会儿忙一下,罢集就能关门。
不过手艺好了,时间长了能积攒到一批老顾客。
这个卖包子跟卖别的不一样,拿个食品袋装着拿手里就能吃的。
她这个位置也挡道,既可以卖给学生,也可以卖给镇上的人拿回去当早饭吃。
忙也就是忙早上那一阵,最近都是她爸过来给帮忙。
再加上关月也听话,早早的起来就给打手下。
其实她干不了多少活,就是拿个板凳坐在案板边上包一下,然后来让她卖一下。
等到快要生的时候那就停了呗!”
挣钱这种事情哪有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其实下午那一阵活也挺多的,但是花溪肯定不可能跟刘青燕说的那么仔细。
说的越仔细,对方越不放心。
“她就是主意再大也是知道好歹的。”
刘青燕就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到他们家就是他们家的人了,结果还要让人家娘家的长辈这么操心。
“就是让她爸还有你跟着操心,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要的时间还长的很呢!”
高翠萍从外面进来:“妈,这个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安排的妥妥的。
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就找一个人。
也就是生的时候,前后那段时间再加上坐月子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主要是想占这个地方,这真的很挡道啊,就早上那一会会都能卖不少钱。
这地方抢手的很,我就怕我一个孩子生的回头再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了,又要报亏。
你要不放心,到时候我就关两个月的门,今年我也不图赚钱,我就图把地方占住,把门面钱赚回来就行了。”
高翠萍有自己的想法,她说的这个也不是空口支票专门糊弄长辈的,是确确实实这样打算的。
她知道她不可能拖着她爸天天那么早起来给她干活,也只是暂时这样。
等到6月底关月就考试了。
次次都考不及格,能拿个毕业证都不错了。
上高中是没有指望的。
考完试之后就过来给她干,她正儿八经的给开工资。
总不能考完试就回去码在家里。
一家子都守着家里的那点田地过日子那肯定不行的。
差不多快到时间了,也能把关月带个差不多。
自己要是一个人在镇上能行就继续做,要是不行的话就关了门都回去。反正那会也到了最热的时候了。
花溪的目光一直在刘青燕脸上徘徊,两个人接触的也不多,也不知道高翠萍到婆家跟自己的婆婆妈怎么相处的,生怕她主见过于的大的让人家生气。
当着刘青燕的面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丫头从小就是个主意正的,打定了主意你说也没有用。
好在离我们近,不管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过去照看着。
不忙的时候也都能去给搭把手。”
刘青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不然我就在这里不回去了,给你帮忙吧!”
“爸一个人在家里能行啊?家里又是鸡又是猪的,还有田地里的活,连个煮饭的人都没有怎么行啊?”她挣钱是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可不是为了给家里增加负担的。
说完之后喊了花溪一声:“哎哎哎,幺娘你快看!”
“怎么了?”
“高老师啊!”
花溪只看见了一个背影,这么多天都没见人影的高瑞平突然出现了,从开了的门市里进去进了关家。
花溪觉得眼皮跳的厉害的不行,也不知道关婷那个直性子人能不能抗得过高瑞平。
不知道高瑞平能不能不要继续当白眼狼,不喜欢就直接放手。
千万不要做那种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的人。
更不要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刘青燕他们在农村自然不知道镇上发生的这个事情。
看着高翠平的举动一点都不解:“这孩子,高瑞平有什么稀罕的,那是他家,他回去不很正常吗?”
高翠萍没打算跟她讲一下关家的那些事非:“前段时间两口子吵架了,好久没看见他人了,突然看见有点新鲜。”
刘青燕叹了口气:“关婷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那个性格,从小时候都燥的不行,这会儿孩子都那么大了依旧是那样。
也就是遇到高瑞平那样性格好的,不然的话,那日子怕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花溪笑了起来:“这两口子过日子,谁对谁错外人都不好说,看不清楚的。有的人跟谁都能相处的好,就是跟自己人处不到一块去,这也多的是,也纯属正常。”
人心外面包着骨头,还裹着一层皮,怎么可能一眼看透呢?
刚刚说完,关老太太的声音隐隐约约就从对面传了过来。
时而高时而低,说不清楚是在正常说话还是在骂人。
声音多少能听到一点,但是后边院子里的动静不进去看根本不知道。
高瑞平一个30多岁的大男人直挺挺的跪在院子里。
“妈,我知道错了,我也是你的孩子,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有罪,但是至少没有到要被枪毙的地步吧?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老太太靠在后门口,看着外面时不时来来往往的人。
“你求我有什么用呢?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
你在家里这么多年,无论大大小小的争吵,我都没有说过是你的错,我都在说关婷的错,让她忍让,让她让,让她好好反省。
说起来,我才是最有错的那一个,还有那个死老头子,他也有错。
他倒是早早的爬起来跑了,错都留下来让我们孤儿寡母承担。
你有文化,有工作,年龄也不大,只要想找一定能找个更好的。
也省的你总是在心里埋怨,说我们把你给绑住了。”
关婷连命都不要了,就是不想过了,求她一个老婆子起什么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