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缓了缓,喝了点热水,又站起来在屋里走了走。
之前有那种走路不利索的前科,让她有点害怕,害怕又不利索。
她这才40多岁,如果腿脚不利索了,那真的是要命,那就是高明海的负担。
她就是个害人精。
好在,至少眼下来说没什么异常情况。
这个院住的她也想开了。
就那样吧。
愿意学就继续学,不愿意学,想去打工就去打工吧。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她管不了了,能管得了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了。
至于对她有怨言,那就怨着吧。
她这辈子都过到这份上了,更改不了了,更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小孽障去更改。
她一想到英英当着高明海的面说那些话,心里就开始打颤,脑子里就开始轰轰作响。
高明江他们收摊也收的早,花溪他们前脚刚刚到,他后脚就推着老太太过来了。
花溪听见他的声音就知道老太太来了,抬脚就往外面走。
喊了一声娘,老太太激动的按着轮椅扶手都快站起来了。
花溪到跟前,从高明江手里把轮椅接过来,推着她往屋里走。
“好些了?”老太太问了一声。
“好多了,让你担心了。”
老太太是真的担心,花溪这才40多,高明海这才50多,怎么着两个人也得顺顺当当的过到头才行。
但是人这个身体真的不好说。
“你自己的毛病自己心里清楚,少操心,孩子也好还是别的也好都顺其自然吧。人这一辈子活来活去活到最后其实就是自己。
活的长身体好死的利索那才是福报,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给他们操心的再多,就算是把你气死也就那么大回事,人家的日子还得照过。要把你气个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人家还嫌弃你给他们添麻烦了,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高明海跟高明江两个人拿着小板凳坐在外面,院子里也在说话。
“花溪这个身体啊,真的要命。你既然知道你就不应该带她一起去,至少你得去先给那孩子把思想工作做好,然后再说。”
“你说的我都懂,说的倒是容易,你觉得能行吗?她就那么一个孩子,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轻不得重不得的,一有点事情就紧张的不得了。
闹出这种动静一晚上都没法合眼,你让她怎么可能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等着。
那丫头也是,面上一套背后地里一套,一直都觉得她挺乖的一个孩子,突然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是没看见,我当时人都是懵的,真的想不出来人变化起来能这么大,完全跟两个人似的。”
“我听说是跟那不三不四的小混混谈恋爱了?”现在的小姑娘可真要命。
“是啊,两个人还约好了要去打工。花溪说不愿意上学可以,打工不行,不愿意上学了就回来。
凶的不得了,说的话一句一句的跟刀子一样,别说是花溪,就是我听了我都气的有点受不了。”
高明江听的大为震惊,这丫头说的什么话?能让他大哥都受不了了。
“说什么了?”
“她说别人家都是爸爸妈妈,她只有大伯和妈妈,所以没教养。”
高明江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大哥,又朝屋里看了看:“这,这真的是没把花溪活生生的气死都算是走了大运了。”
他是家里面最后一个知道老大跟花溪那些事儿的。
但是他也是最先一个觉得两个人能凑在一起过的。
他虽然人不是很活泛,但并不是傻。
成年人过日子很多时候都是需要权衡利弊的。
在他看来,一个没有了男人,一个没有了女人,两个也算是能说得上话,也算是都有本事志同道合。
老大那个人从来都会照顾人,英英那会儿又还不大一点。
比起一个重新嫁,一个重新娶,凑在一起过日子是最好不过了。
这么些年,真的就按他想的那样来了。
家里面几个孩子就那丫头打小是从蜜罐子里长大的,没受过一点委屈。
这上学上的越上越倒回头去了,怎么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来?
“你打算怎么弄啊?花溪这个身体可是经不住再折腾了。”
高明海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要怎么弄。就这么着吧!花溪怎么高兴怎么来。”
他有儿有女的,又不指望那丫头。
这么些年,他对高明川的那一丝愧疚,对花溪的疼爱,全部都堆积在了那小丫头身上。
要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他也是个肉长的,又不是钢筋混凝土。
但想开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是自己生的,他连说重话的资格都没有。
随后问了高明江一声:“她这个礼拜放假回来没?”
“昨天下午走的,他们这个学校也真是的,八月十五中秋节就晚上团圆呢,就放到下午要回去上晚自习。
你说到底是真的是假的?不会又撒谎吧?”一想起这个事儿,高明江都有点过敏了。
“应该是真的,去学校问过了,确实是两周一放。
那个手机交到老师那里,也跟老师叮咛过了要放学的时候才能给她。
放学之后坐上车就给家里打电话,上学去之后交手机之前也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之前就是太放心,以至于太纵容,所以才让她在外边没有约束任意妄为。
“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那就这样了,总不能再来一回,再来一会,真的要把花溪的命搭进去了。这些孩子不知道好歹的时候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
大人尽心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随缘吧。
那边学校的那个高成才说是去找过了,也让附近的朋友帮忙看着了,尽量让两个人不要再有接触的机会。
这些小孩家的,懂什么情情爱爱的,时间长了不见面自然就淡了。”
“那要真考不上,是让复读啊,还是真答应让出去打工啊?”现在不比以前了,小姑娘出去打工的也不少,但是出去又回来的那可就不多了。
就跟那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笼子一开飞出去就很难再回来。
“到跟前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她真要一条道走到黑,那也没办法。”
这些事情连花溪都做不了主,他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