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币者在不甘的嘶吼中彻底消散,他引发的逻辑崩塌却未停止。皇城周围的建筑仍在虚实间闪烁,街道上木偶化的行人动作变得愈发僵硬诡异。
“他只是个引爆器。”沈清冰的镜片上数据奔流,“真正的危机是《皇极经世书》本身的僵化。它太过追求绝对秩序,反而成了最脆弱的一环。”
李淳风沉默地注视着悬浮的光之书,苍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动摇。三百年来,他坚信守护“天道有常”是自己的使命,却从未想过这份执着反而差点毁了整个世界。
“需要重写规则。”乔雀走近光书,指尖轻触流动的篆文,“但不是推翻,是升级——让它在保持核心逻辑的同时,容纳合理的变数与混沌。”
胡璃兴奋地掏出毛笔:“这个我在行!要加多少诗意的混乱?我保证让每条规则都押韵!”
“等等。”夏星拦住她,“这不是文学创作。我们需要建立一个精密的平衡系统,让秩序与混沌相互制约又彼此促进。”她的星象仪在空中投射出双螺旋结构的模型,“就像宇宙中相生相克的法则。”
就在众人凝神研究时,石研的相机突然发出预警。她看向取景框,脸色骤变:“不好!逻辑崩塌在加速!”
只见皇城外围,街道开始卷曲,空间像被揉皱的纸张般折叠。更可怕的是,一些区域的“真实性”正在被彻底擦除——不是变成混乱,而是变成绝对的虚无。
“是熵寂!”沈清冰快速操作着控制界面,“当系统完全失去变数,就会走向热寂般的终结。我们必须立刻开始重构!”
七人围住《皇极经世书》,各自将力量注入其中。
凌鸢的罗盘定位着核心法则的坐标,沈清冰计算着能量流动的最优解,乔雀筛选着最能代表“变易”的古籍记载,苏墨月用音律调和着不同规则间的冲突,夏星确保新系统符合星辰运转的规律,石研用镜头捕捉着每个细微的逻辑裂缝,胡璃则用诗句为冰冷的规则注入温度与弹性。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每一次对旧法则的修改,都会引发连锁反应。当他们允许“偶然性”存在时,整条朱雀大街突然飘起会说话的雪花;当他们为“情感变量”留下空间时,皇城的齿轮开始演奏忧伤的情歌。
“平衡点比想象中更难找。”汗水从沈清冰额角滑落,“我们缺少对‘形态’的精准把控。”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光书突然剧烈震动。新写入的规则开始失控地自我复制,眼看就要引发比之前更严重的崩溃——
“稳住它的结构。”
一个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光书上方,无数金属碎屑从虚空中汇聚,凝结成熟悉的修长手指。那些手指轻巧地捏住失控的规则,像处理一团过软的黏土般,将其重新塑形。
“秦飒!”凌鸢惊喜地喊道。
空中传来雕塑家带着回音的回答:“我在另一个叙事层收到了你们的‘结构求助信号’。现在,按我说的做——”
在秦飒远程指导下,混乱的规则流被巧妙地编织成稳固的网状结构。她对于“力与美”的深刻理解,让新系统在保持灵活性的同时拥有了坚实的骨架。
当最后一处逻辑裂缝被弥合时,焕然一新的《皇极经世书》爆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光芒。赛博长安的震颤停止了,街道恢复了流动,行人们僵硬的表情变得生动。更重要的是,一种健康的、充满生命力的“不确定性”开始在空气中脉动。
李淳风望着这一切,深深鞠躬:“老朽守旧三百年,今日方知天道真意。”
而在他身后,一株嫩芽正从齿轮的缝隙中破土而出——那是属于竹琳的印记,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生命的力量自然会找到归途。
凌鸢收起罗盘,看向同伴们:“一个危机解除了。但我想,这仅仅是开始。”
在她目光未及的维度,万千世界正等待着狂想家的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