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物质心脏在“存在”洪流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如同罹患热病的巨人。构成它的破碎规则与矛盾逻辑被强行搅动,时而试图重组为更极端的“终结”形态,时而又在“万象交响”的信息浸润下,闪烁出短暂而异常的、类似“生机”的悖论光斑。
“共鸣强度在衰减!”苏墨月急促地报告,她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我们的‘存在宣言’无法持续压制它!它正在适应,甚至…试图反向解析我们!”
正如她所言,那暗物质心脏搏动的韵律虽然混乱,却开始隐隐带上了一丝模仿的痕迹。它辐射出的归墟波纹中,竟然开始夹杂着零星破碎的、扭曲的“旋律”和“诗句”,如同一个笨拙的学徒在复读老师的语言,却充满了令人不适的歪曲感。
“它在学习…不,是在‘寄生’我们的概念!”邱枫的代码流捕捉到了危险的信号,“这样下去,我们的共鸣非但无法转化它,反而可能成为它进化出更复杂毁灭形态的养料!”
必须改变策略。纯粹的“存在”注入,已经不够了。
“既然它渴望‘学习’…” 凌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胸前的罗盘指针突然逆向旋转,不再指向稳定,而是指向“混沌”,指向“未知”,“那我们就给它一些…它永远无法真正理解的东西。”
她看向胡璃,看向这位最不稳定的“狂诗缔造者”。
“胡璃!给它一首诗!一首充满矛盾、情感极致、逻辑无法自洽的…真正的‘诗’!”
胡璃瞬间明白了凌鸢的意思。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思考章法,不再去追求意义,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情感,所有对逝去同伴的哀思、对眼前绝境的不屈、对未来的渺茫希望、以及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无法被任何逻辑框定的澎湃心绪,全部倾注于笔尖。
她写下的是混乱的意象,是断裂的语法,是燃烧的偏执,是冰封的狂热。诗句不成篇章,字词相互冲突,前一秒是创造,后一秒是毁灭,既有至深的柔情,又有彻骨的绝望。
这不是攻击,不是宣言。
这是一个悖论。一个活生生的、情感铸就的、无法被“终结”概念简单归类的悖论之种。
当这首无法被定义的诗,通过共鸣网络,被小心翼翼地、完整地送入那颗暗物质心脏时——
心脏的搏动,停跳了一拍。
紧接着,是前所未有的疯狂震颤!它内部那些刚刚开始模仿的、脆弱的“秩序”瞬间崩毁!构成它的破碎规则像是遇到了天敌,开始毫无章法地相互冲撞、排斥、湮灭!
它无法“理解”这个悖论。它的底层逻辑是“终结”,是让一切归于无意义的寂静。而这个由最复杂情感凝结成的悖论之种,本身就包含了无数相互矛盾的“意义”,它无法被终结,因为它的核心就是混沌,就是生生不息的矛盾本身!
“有效!”夏星观测着概率云,“它的结构稳定性正在暴跌!内部诞生了无法调和的逻辑冲突!”
“趁现在!”秦飒双手虚握,不再试图去塑造那颗心脏,而是引导其内部爆发的混乱,“让这‘悖论’…在它体内‘生长’!”
竹琳的生命力量不再温和,而是化为最原始的“生长”冲动,注入那悖论之种。苏墨月的共鸣不再调和,而是加剧其内部的“不谐”。石研的定帧不再稳定存在,而是定格其“崩溃的瞬间”。乔雀的知识为其注入文明史上所有无解的哲学难题。邱枫的代码将其悖论性写入底层。沈清冰的法则暂时“允许”这种不可能的存在形态。
凌鸢的罗盘,则死死锚定着这个“悖论生长”的过程。
暗物质心脏的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裂纹,裂纹中透出的不再是暗紫色,而是五彩斑斓的、混乱到极致的光。它仿佛一个被塞入了太多相互冲突指令的机器,迎来了彻底的死机与过载。
外界的归墟潮汐,随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暴与无序,大片大片的灰白色区域开始自我坍塌、相互吞噬。
星岚船长稳稳操控着飞船,在愈发混乱的能量乱流中穿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就是这样!让它自个儿折腾去!看是它的‘终结’先磨灭我们的‘悖论’,还是我们的‘悖论’先撑爆它的‘终结’!”
「疯人院号」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围绕着那颗正在从内部被瓦解的“逆潮之心”,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