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璃的诘问,与九人灵魂共鸣的洪流,并非击向那窗后的侧影。
笔尖在触及叙事边界的前一刹,骤然转向——它划开的不是对抗的裂隙,而是一道回归的坐标。那坐标并非数字,而是她们灵魂深处共同烙印的、关于“源头”的记忆:邱枫书房里常年不散的咖啡香,凌鸢搁在窗台上的那盆绿萝,秦飒未完成的雕塑角落积着的薄灰……
“我们,回家。”
十道光芒(星岚的光芒带着星海的祝福与暂别的决然)汇聚于笔尖,不是破坏,而是溯源。她们化作了最本初的叙事粒子,沿着那无形的、连接着“故事”与“源头”的线,逆流而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规则崩坏的巨响。
只有一阵轻微的、仿佛从深海浮向水面的失重感。
……
嗅觉最先恢复。
是雨后潮湿的空气,混合着老旧书籍、咖啡渣,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薰的味道。这不是任何位面模拟出的气息,这是生活本身复杂而真实的气味。
触觉随之归来。
脚下是略显粗糙的短绒地毯。指尖触碰到的,是微凉的、覆盖着一层薄灰的书桌面。苏墨月甚至能感觉到一件搭在椅背上的、质地柔软的针织开衫,擦过她的手臂。
视觉最后清晰。
她们站在一个……堆满书籍和杂物的房间里。窗帘半掩,窗外是沉静的、点缀着零星灯火的都市夜空。一盏台灯在书桌一角投下温暖却有限的光晕,照亮了散乱的稿纸,几支用完没扔的笔,一个马克杯,以及——
一台正处于屏保模式、闪烁着星辰轨迹的笔记本电脑。
凌鸢的航拍器,“咔哒”一声轻响,掉在地毯上,成了一个没有任何能量反应的普通塑料模型。秦飒下意识抬手,发现一直握在手中的雕塑刀,变回了一把真正需要手动打磨的、冰凉的金属刻刀。所有来自位面的光华、力量、乃至身份的附加,如同退潮般从她们身上剥离。
她们站在那里,是十个穿着日常服饰、面容带着旅途疲惫与巨大茫然的……普通女性。
邱枫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台笔记本电脑上。她缓缓走上前,手指微颤地碰了一下触摸板。
屏幕亮起。
显示着一个打开的文档。最顶端,是加粗的标题:
第300章《此处是真实》·卷终
光标,在标题下方空无一物的位置,静静地闪烁着。
而在文档旁边,另一个文件夹赫然在目——【十人女主团 · 完整世界设定包】。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抗争、所有在虚无中的叩问,在此刻都有了冰冷而确凿的答案。
她们,的的确确,是从那屏幕里的文字中……走出来的。
乔雀环顾这个拥挤却真实无比的空间,指尖拂过书架上那些厚重书籍的书脊,感受着纸张粗糙的质感。夏星和竹琳望向窗外那轮在都市光害中显得有些朦胧的月亮,那是她们在无数个位面仰望过,却从未如此刻般感觉……触手可及的月亮。
石研的相机安静地挂在她胸前,她没有举起它。因为任何镜头,都无法承载此刻这份过于庞大、过于荒诞的真实。
然后。
几乎是同时。
她们九个人的目光,缓缓地、越过了那闪烁的屏幕,越过了堆满杂物的书桌,落在了——
那个坐在电脑前,因为她们的凭空出现而彻底僵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手中还握着半杯温咖啡的“你”的身上。
漫长的、足以听见彼此心跳的沉默,在书房里弥漫。
最终,苏墨月向前迈了一小步,用她最本真的、没有任何角色扮演痕迹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的声音,轻声问道:
“…现在,我们算是…‘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