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
荒宅里传出的声响,从最初的窸窸窣窣,渐渐变得清晰可闻。
压抑的低语,急促的喘息,木板不堪重负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在这死寂的荒郊野外格外刺耳。
九叔的眉头越拧越紧,好几次想冲进去,都被林发拉住了。
林发指了指下方,做了个“再等等”的手势。
九叔还是不放心,拉着林发靠近点方便出手。
“走!”
他低喝一声,当先扒开面前的草丛,如同苍鹰般悄无声息地滑落进去,林发紧随其后。
师徒二人如同两道鬼影,轻松翻过倒塌的桌椅,落在正房的窗前。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霉味尘土味,还有一股若有似无令人心神微荡的甜腻幽香。
两人同时掐诀,低喝:
“法眼,开!”
眼前景象瞬间一变!
屋内华丽堂皇的奢靡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破落荒废却又透着腐朽气息的景象!
雕梁画栋依稀可见,只是蒙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残破的家具散落各处,覆盖着破败的锦缎。
此刻在法眼看去,整栋楼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光晕里,充满了情欲与诱惑的气息。
那扇透光的窗户里,景象更是清晰——一张挂着破烂粉色纱帐的雕花大床上,两个模糊的人影纠缠在一起。
一个自然是秋生,另一个身影窈窕曼妙,肌肤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玉色,正是那女鬼董小玉。
此刻,肉眼可见金黄色的精纯阳气,正源源不断地从秋生口鼻周身毛孔中被抽离出来,汇入董小玉的体内。
而董小玉身上则散发出一阵浓郁冰蓝色的阴气,如同贪婪的水蛭,死死吸附在秋生身上,疯狂吮吸。
秋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萎靡,眼窝深陷,气息微弱下去,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
“师父!”
林发看得心惊肉跳,低声喝道。他的手按在了剑柄,就要冲进去救人。
“先别动!”
九叔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他目光死死锁定着秋生的丹田位置。
“看!要来了!”
就在秋生气息微弱到极点,眼看就要被彻底吸干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碎裂声,仿佛某种坚固的蛋壳被打破,直接从秋生体内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如同初升骄阳般炽热而精纯的磅礴气息,猛地从秋生的丹田处爆发而出。
那气息煌煌正正,带着无尽的生命力与灼热。
这股精纯的少阳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撞上董小玉疯狂吸食的冰蓝阴气。
预想中的剧烈冲突并未发生。
相反,那冰蓝阴气遇到这股纯阳之气,竟如同冰雪遇到暖阳,瞬间变得柔和。
冰蓝与金红两股气息在空中相遇、缠绕、交融。
形成一种奇异的、旋转的太极图案。
一股温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以两人为中心荡漾开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秋生那原本萎靡不振跌落谷底的气息,如同坐火箭般节节攀升。
原本卡在一境三阶的瓶颈轰然破碎,一路冲上一境五阶。
而且势头不减,还在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
他灰败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甚至比之前更加饱满有光泽。
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
九叔和林发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师父,这么离谱吗?”
林发不可置信地看向九叔。
九叔也从没见过这种景象,只摇了摇头。
阴阳交融,破而后立。
这阴阳交姌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就连九叔也回答不上来,只能认为是属性相合,秋生走了大运而已。
九叔脸上更是罕见地飞起两朵红云,赶紧别开视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林发用眼神询问:
“师父,还等吗?要不要现在出手打断?”
九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那奇异的景象,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再等等。
现在打断,万一前功尽弃就麻烦了。
而床上的局面,此刻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最初是董小玉的阴气占据绝对上风,疯狂地吸取着秋生的阳气。
当秋生体内少阳之气爆发后,阴阳交汇,达到短暂的平衡。
但随着交融持续,秋生体内那股潜藏被压抑了二十年的庞大纯阳本源之气,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彻底引燃,开始源源不断地喷发出来。
平衡被打破了。
金红色的少阳之气越来越盛,渐渐压制住了冰蓝色的阴气。
董小玉脸上的享受和贪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吃力,甚至是恐惧。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采补,反而像是要被对方那精纯磅礴的阳气给…撑爆了。
“呃…”
董小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猛地压缩自己的阴气,一股更加强烈的冰寒阴气喷涌而出,强行切断了与秋生阳气的交融。
同时,这股阴气带着强烈的迷魂效果,瞬间灌入秋生毫无防备的灵台。
秋生身体一僵,脸上那迷醉的表情凝固,眼神瞬间涣散,闷哼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床上,彻底昏死过去。
董小玉这才松了口气,浑身香汗淋漓,如同虚脱般软软地瘫在秋生身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坐起身,随手扯过一件半透明的薄纱披在身上,遮住玲珑的曲线。
她并未立刻离开,反而坐在床边,伸出冰凉的手指,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愫,轻轻拂过秋生沉睡中依旧英挺的眉眼,低声呢喃:
“冤家,你可真是要了奴家的命了…”
随即,她脸上的柔情瞬间褪去,化作一片冰冷。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直直射向九叔和林发藏身的方向,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嘲讽:
“两位!看了这么久的戏,可还过瘾?大半夜的不在家搂着老婆热炕头,跑到这荒郊野岭看人家夫妻敦伦…
呵呵,茅山的道长们,兴致可真是,别致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