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斋后院,日头晒得青砖地发烫。
朱大肠光着膀子,对着吊在槐树下的破麻袋沙包一顿猛捶。
拳头砸在沙包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汗珠子混着憋屈,顺着他油亮的脑门往下淌。
昨晚上被小珠爹指着鼻子骂“无能捞仔,拐带良家”的唾沫星子,喷的满脸都是。
“行了行了,”林发抱着胳膊靠在廊柱下,劝解着他。
“再打,那沙袋没哭,桂花树都快被你震哭了。”
朱大肠喘着粗气停下,抹了把汗,一脸郁闷:“阿发,我心里堵得慌。”
他眼珠子一转,又换上一副憨厚的笑,“要不,你再陪兄弟练练?松松筋骨?”
林发眼皮都懒得抬:“憋屈?那简单啊,喝茶去,大肠哥你请客,我给你顺顺气不就好了。”
朱大肠一愣,随即拍着胸脯豪气干云:“行啊,走着,叫上小海,我请你们去小珠家的茶馆,喝最好的碧螺春。”
看那架势,仿佛茶馆是他开的。
林发看着他那副啥样,“你不是昨晚才跟你未来岳父吵完架吗,你还去他那里喝茶?”
朱大胆蔫拉着头摆摆手:“吵架归吵架,挣钱归挣钱,不能便宜了外人。”
说完他跑去叫来了小海。
三人来到茶馆,里面人声嘈杂的。
林发和小海刚被朱大肠像当自己家似的安排到靠窗的雅座,茶水点心摆满一桌。
朱大肠正挺着肚子,摆出一副主人翁派头指使伙计添水,眼角余光就瞥见楼梯口那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幕——
穿着绸缎长衫脸色透着股病态苍白的史公子,一只手正死死攥着小珠纤细的手掌在摸。
嘴里还喷着下流话:“小珠,几日不见,这脸蛋儿更水灵了,走,跟本少爷去二楼雅间,少爷给你看个宝贝。”
小珠爹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拦又不敢用力拦:“史公子,使不得,您喝多了。小珠,快给史公子赔不是。”
“我喝多了吗?”听到小珠爹的话,史公子愣了一下。
“我们开始喝了吗?”史公子又转头看向蛊老头问道。
蛊老头冷着脸摇摇头。
“走吧,小珠,本少爷带你去看金鱼,嘿嘿嘿。”史公子不理会小珠爹,硬要拉着她就走。
林发看着史公子一脸虚弱的模样,之前他可是将他给阉了,难道还能被续上吗,可看着他这副还是好色的样子,又不像是太监的感觉。
而且,这副傻愣愣的模样,感觉是伤了小头祸及大头,彻底由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
“看你妈。”一旁的朱大肠看到这一幕,眼珠子彻底红了。
憋了一早上的邪火混着醋意轰地冲上天灵盖,他一下就失去了理智。
他嗷一嗓子就冲了过去,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根本不管什么招式,照着史公子那张欠揍的脸就狠狠夯了过去。
砰!
结结实实的闷响,史公子猝不及防,鼻梁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惨叫着向后飞跌出去,撞翻了两张茶桌,杯盘碗盏碎了一地。
鼻血眼泪糊了满脸,那身昂贵的绸衫沾满了茶叶沫子和糕点渣。
“朱大肠,你疯啦!”小珠爹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还要扑上去补脚的朱大肠。
史公子被两个跟班七手八脚地搀起来,捂着塌下去的鼻子,指着朱大肠,声音因为剧痛和暴怒而扭曲变调:“朱大肠,你踏马的敢打我?蛊老,弄他,给我弄死他。”
二楼雅间的竹帘一挑,蛊老那干瘦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浑浊的老眼扫过一片狼藉的大堂。
最后落在暴怒的朱大肠和一旁看戏的众人身上,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
他没理会史公子的叫嚣,慢悠悠地走下楼梯,扶住摇摇欲坠的史公子。
“史公子,息怒。”蛊老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对付这等粗鄙之人,何须动气?老朽自有妙法。”
他枯瘦如鸡爪的手,从脏兮兮的袖子里摸出一颗龙眼大小通体赤红,散发着诡异甜香的药丸,递到史公子嘴边。
“来,服下这颗‘形猴蛊’。
保你龙精虎猛,片刻之后,想怎么收拾那莽夫都行。”
史公子看着那红丸,红着眼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
药丸入腹,他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萎靡的气息一扫而空,眼神变得亢奋而凶戾,甚至隐隐透着一丝野兽般的红光。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脆响,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嘿嘿,朱大肠。”史公子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目标。
“刚才那拳很爽是吧?老子让你十倍爽回来。”
他猛地推开搀扶的人,脚下一点,动作竟变得跟只猴子一样异常迅捷。
几步就冲到朱大肠面前,一记刁钻狠辣的勾拳,速度快得带出残影,狠狠砸向朱大肠的下巴。
朱大肠正被小珠爹抱着,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一电炮。
砰!
“呃啊!”朱大肠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肥胖的身体踉跄后退,差点摔倒。
“大肠!”小海惊呼一声,热血上头,也顾不得害怕,抄起旁边一条板凳就冲上去帮忙。
“滚开!”史公子狞笑一声,侧身轻易躲开笨拙的板凳,反手一拳砸在小海肚子上。
“噗!”小海痛得弯下腰,早饭都要吐了出来。
史公子如同猫戏老鼠,拳脚如同狂风暴雨,专门往朱大肠和小海的软肋招呼。
他速度奇快,力量也大得惊人,朱大肠空有一身蛮力,根本摸不着对方衣角,只能被动挨打,很快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嘴角淌血。
小海更惨,倒在地上蜷缩着呻吟。
茶馆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史公子突然爆发的凶悍和诡异吓住了。
“废物!就这点能耐?”史公子一脚踩在朱大肠胸口,居高临下,满脸狞笑和病态的亢奋。
“刚才不是很威风吗?啊?”他抬起脚,就要狠狠跺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端坐窗边,一直冷眼旁观的林发,看清了他们的蛊术,眼中寒光一闪。
他放在桌下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剑,指尖萦绕起两缕细微近乎透明的黑色气流——正是“阴兵借身术”的法力引子。
“去!”无声的低喝在心底响起。
那两缕黑气如同活物,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朱大肠和倒地不起的小海后心。
嗡!
朱大肠和小海身体同时剧震,一股温暖燥热不属于他们的力量瞬间接管了他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