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帅咆哮着,唾沫横飞。
“取了老子的财宝,特么的敢刨了老子最心爱九姨太的坟,还敢打老子的人?真当我老张是泥捏的?”
下首,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留着山羊胡,眼神闪烁的中年道士——野茅山吴道士,吓得一哆嗦,努力缩着身子,尽量减少存在感。
“吴道长!”
张大帅猛地停下脚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吴道士,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你给句痛快话!这忙,帮还是不帮?”
吴道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搓着手,声音发虚:
“大…大帅息怒,息怒啊,贫道就是个替人看看风水驱驱小鬼的野路子。
您这炼尸复仇,干系太大,有伤天和,贫道实在…实在不敢掺和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张大帅越来越黑的脸色,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不敢?”
张大帅狞笑一声,眼中凶光毕露。
他不再废话,朝侍立一旁的副官猛地一摆手。
副官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两个红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长条,重重拍在张大帅的书案上。
红纸散开一角,露出里面码放整齐光灿灿的现大洋,足足一百块。
“啪!”
张大帅的配枪,一把锃亮的驳壳枪,也被他重重拍在大洋旁边。
枪身冰冷,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
张大帅身体前倾,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吴道士,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
“吴道长,我张大头做事,从不强人所难,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伸出一根胡萝卜般粗的手指,点了点那堆耀眼的大洋。
“拿着这个,帮我炼尸,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手指猛地移开,狠狠戳在冰冷的枪身上。
“或者…选这个,‘花生米’管饱,你自己选吧,痛快点!”
吴道士看着那堆能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大洋,又看看那黑洞洞的枪口,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大洋的诱惑力如同钩子,死死勾住了他的心肝脾肺肾。
可那枪口的死亡威胁,又让他膀胱阵阵发紧。
“我…我…”
吴道士的嘴唇哆嗦着,眼神在大洋和枪口之间疯狂摇摆。
最终,对金钱的贪婪和对死亡的恐惧激烈交锋后,前者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他猛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那两个红纸包扫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声音都诧媚了起来。
“大帅,您别急啊,贫道没说不答应,只是…这炼尸非同小可,需要准备…”
“少废话!”
张大帅见他收钱,脸色稍缓,但依旧阴沉。
“要什么?直接说。”
“阿徳,你记一下。”
他转头跟副官说。
吴道士抱着大洋,心里稍定,他想起之前受过的欺负,眼珠一转,意有所指地说道:
“要炼制能对付徐大帅那种凶人的僵尸,普通货色可不行。
需得是横死之人,怨气冲天,贫道听说…镇上清水帮那个‘狗叔’的亲弟弟,前几日不是刚被人乱刀砍死在街头吗?那怨气…啧啧,绝对够劲!”
“狗叔的弟弟?”
张大帅眉头一皱,随即大手一挥。
“管他狗叔猫叔,阿徳,听见没?
去,带人把那个什么狗叔弟弟的尸体,给我‘请’回来,至于用什么借口。
就说…就说涉及一桩大案,需要验尸,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是,大帅!”
副官立正敬礼,转身出去招手叫来手下人。
“还有!”
吴道士连忙补充。
“还需五毒之虫(蝎子、蜈蚣、毒蛇、壁虎、蟾蜍)各一对,要活的。
黑乌鸦十只,取其心头热血。
还有…乱葬岗十年以上的坟头土,最好是能够装满一副棺材的。
这些东西备齐了,贫道才能起坛做法!”
张大帅不耐烦地挥挥手。
“都记下,去办,要快。”
副官的动作雷厉风行。
先是派了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蛮横地冲进清水帮的地盘。
狗叔带着一群小弟想阻拦,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脑门,几枪托砸翻在地。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抢走了那具刚入殓,还带着血腥味的尸体。
接着,五毒活虫、呱呱乱叫的黑乌鸦、散发着腐土腥气的坟头土,也很快被搜集齐全,送到了大帅府的后院。
后院一处偏僻的院落,早已被清空,闲人勿近。
院子中央摆着一口薄皮白茬棺材。
吴道士换上了一件半旧不新的杏黄道袍,手持桃木剑,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故作的高深。
他先指挥士兵将棺材底铺上一层混合了五毒活虫碾碎汁液的粘稠坟头土,那土腥味混合着毒虫的腥臊,令人作呕。
接着,狗叔弟弟那具布满刀伤脸色青紫,死不瞑目的尸体被放了进去。
吴道士又抓起剩下的毒土,像盖被子一样,厚厚地覆盖在尸体身上,只露出一个狰狞的脑袋。
“取血!”
吴道士低喝一声。
旁边一个士兵麻利地抓起那只挣扎的黑乌鸦,一刀刺入心脏。
冒着热气暗红色的乌鸦心头血被滴入一个瓷碗。
吴道士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色药丸——养尸阴丸。
他掰开尸体的嘴,将药丸硬塞了进去,一直捅到喉咙深处。
然后端起那碗尚有余温的乌鸦血,口中念念有词,用毛笔蘸着,在尸体的眉心、心口飞快地画下两个诡异扭曲的血符!
“起!”
画完血符,吴道士桃木剑一指,尸体连同棺材被几个士兵合力抬起,摆在了院子西北角一个特定的位置(死门)。
棺材头微微仰起,正对着天空那轮惨白的月亮。
吴道士又在尸体周围的地面上,用掺了朱砂的糯米和黑狗血,画下一个复杂由内外双环构成的符阵——内环是防止突然起尸的缚尸阵,外环是加速汇聚月华阴煞的聚阴阵。
符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光泽。
做完这一切,吴道士已是满头大汗。
他抹了把汗,对着一直阴沉着脸在旁边观看的张大帅躬身道:
“大帅,成了,以五毒土、乌鸦血为引,聚其尸怨阴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