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个书本大小的暗格暴露在灯光下。
空的!
约翰逊骑士魁梧的身体瞬间僵住。
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他死死盯着那空荡荡只剩下灰尘印记的暗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秒钟的死寂后,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暴怒从他喉咙深处翻滚上来,化作一声低沉压抑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到底是谁拿走了我的东西!”
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回荡,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他猛地转身,覆盖着冰冷钢铁的巨大身躯带来沉重的压迫感,冰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刺向缩在门口脸色惨白的酿酒厂管事。
“这里一直是你们在照看,东西呢?”
约翰逊拖着蹩脚的口音,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带着极强的压迫感看向酿酒厂管事。
旁边一个穿着绸褂点头哈腰的翻译官赶紧上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着管事厉声喝问。
“洋大人问话呢,暗格里的东西呢?”
管事吓得两腿筛糠,扑通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回道。
“金老爷,洋大人,这…这小的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暗格。
这库房废弃多少年了,平时连鬼都不来,小的们哪敢……”
翻译官把管事的话战战兢兢地转述给约翰逊。
约翰逊骑士布满胡茬的下颚线绷得死紧,他抬起带着铁手套的手,制止了翻译官喋喋不休的解释。
他冰蓝色的眼睛眯起,缓缓后退了两步,远离那片墙壁。
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从板甲内衬里掏出一枚造型古朴泛着暗银色光泽的十字架吊坠。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冰冷的十字架紧紧贴在自己宽阔的额头上。
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是一种低沉、快速、充满韵律的奇异语言,音节古怪,如同祷告,又似咒文。
随着他的吟诵,那枚贴在额头的十字架吊坠,竟隐隐散发出一股微弱几乎肉眼难辨的乳白色光晕。
光晕如同水波,轻柔地扩散开来,拂过暗格周围的空气和地面。
片刻之后,约翰逊骑士猛地睁开双眼。
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奇异的光点一闪而逝。
他豁然转头,目光如同两道探照灯,死死钉向太平镇中心——任府所在的方向。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东方道法特有灵韵的残留气息,如同细小的丝线,被他那奇异的感知捕捉到了。
“往那个方向去了,你们逃不了!”
约翰逊骑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和冰冷的杀意。
他大手一挥,指向任府方向,对着一众手下和翻译官低吼道:
“走,跟上去,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偷我的东西。”
沉重的铠甲再次迈动,带着一往无前的汹汹气势,领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打手,冲出库房,朝着任府的方向,杀气腾腾地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林发三人已经回到了任府。
正厅里灯火通明,任老爷如坐针毡,在座椅前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看向左手边的三人。
林发三人回来之后言简意赅得跟他,将酿酒厂所见和“老太爷尸体”被实验的事情挑重点说了,隐去了自己拿走三管液体的事,只强调僵尸失控杀人后逃逸。
“洋……洋人?”任老爷听到“洋人实验室”几个字,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山羊胡都抖了起来,手里的茶碗差点掉地上。
“这……这可如何是好?沾上洋人的事……就没有好事,都是麻烦啊!”
“这有什么麻烦的?”
林发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呷了口茶,语气平淡。
“我看这是任家的机会,现在僵尸是他们弄出来的,人也是僵尸杀的。
现在僵尸跑了,他们比我们更急。
等找到尸体,任老爷您不仅能迎回老太爷遗体,还能理直气壮地跟洋鬼子要一笔……丰厚的‘侮辱尸体赔偿金’。”
他把“赔偿金”三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任老爷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恐惧被巨大的利益可能性冲淡了不少。
他抚着胡子,犹豫道:
“林道长……此言当真?可……可那已尸变……”
“安心,僵尸的事交给我们。”
林发放下茶碗,斩钉截铁。
“当务之急,是请任老爷立刻差遣人手,在镇内镇外仔细打听。
一旦发现哪里有僵尸伤人的传闻,或者行踪诡异、力大无穷的怪物出现,十有八九就是老太爷。
我们即刻赶去处理。
“好!好!就依道长所言!”
任老爷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正要吩咐管家去安排人手。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正厅,脸白得像纸,声音都变了调,急声道。
“二……二爷!二爷他……他遇刺了。
在西院……有……有怪物!”
轰!
如同平地惊雷!
任老爷身体猛地一晃,眼前发黑,被管家眼疾手快扶住才没栽倒。
林发和秋生则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硫磺僵尸动手了!
“二……二弟他……现在如何?”
任老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死死抓住管家的胳膊。
那下人瘫软在地,冷汗横流,指着西院方向。
“死……死了!二爷他……被开膛破肚了。
那个怪物……抱着个女人的尸体往镇外山里跑了。
快……快得跟鬼一样!”
任老爷眼前一黑,巨大的悲痛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以为是老太爷的尸体回来杀人了。
“快!快带路!去西院!”
任老爷推开管家,声音嘶哑地吼道,踉跄着就要往外冲。
林发一把扶住他。
“任老爷,节哀!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先去现场看看!”
他语气沉稳,带着一股柔和的力量,瞬间让慌乱失措的任老爷定了定神。
一群人风风火火赶到西院。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院门破碎,院子里一片狼藉,花盆桌椅东倒西歪。
院子中央,几个穿着破烂衣服扎着草绳的稻草人歪倒在地,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骨架,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和焦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