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振峡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后怕,也带着点不后悔:“我……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就这么被当成祭品牺牲掉。
就找了个机会,偷偷带着她,想逃离那个部落。”
“结果呢?”林发平静地问,似乎对这种情节并不意外。
“结果?”元振峡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们刚逃出部落范围没多久,就被那个祭司的手下追上了。
他们人很多,带着吹箭和涂了毒的武器,我们根本不是对手……我和那个女孩,还有我的一个当地向导,都被他们抓了回去,直接绑进了他们举行祭祀的那个山洞里。”
说到这里,元振峡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仿佛当年那可怕的一幕又重现在眼前。
“那里是个山洞……很大,很阴冷,中间有一个石头垒砌的祭坛。
我们被扔在祭坛下面,亲眼目睹了……目睹了那场祭祀。”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祭司,穿着一身用乌鸦羽毛和兽骨做成的怪异服饰,脸上涂满了油彩。
他端着一大盆还在冒着热气的、暗红色的血液,一步一步走到祭坛最上方,那里放着一副巨大的、看起来年代非常久远的石棺。”
“他把那盆血,慢慢地、全部倾倒在了石棺上,那血液像是被石棺吸收了一样,迅速渗透了进去,一点都没流到地上。”
元振峡咽了口唾沫,脸上血色尽失:“然后……然后那个祭司做完这一切,就带着人退出了山洞,只留下我们三个祭品。
山洞里阴森可怕,偶尔还有虫子爬行的声音……”
“没过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更短……”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那副石棺,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然后棺盖被从里面缓缓推开……一具……一具穿着破烂古代服饰的干尸,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我的天……”张医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张大了嘴。
“那干尸……它好像有意识,它那双空洞的眼窝扫过我们,然后……然后就朝着我们这边,具体说,是朝着我那个男向导,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动作很僵硬,但速度一点都不慢!”
“它一把就抓住了我向导的脖子,直接……直接把獠牙刺了进去吸血!!”元振峡闭上眼睛,身体剧烈颤抖,那段记忆显然成了他的梦魇。
“我当时吓傻了,但求生本能还在。幸好他们绑我们的时候,我偷偷藏了一片碎石头在手里,趁着那干尸在……在吸血的时候,拼命割绳子……”
他猛地睁开眼睛,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我运气好,绳子断了,我拉起那个吓呆了的女孩,什么都顾不上,拼了命地往山洞外面跑。
那个干尸好像……好像反应有点慢,或者它的目标主要是我那个向导,我们才侥幸逃了出来……”
他指了指自己刚刚发作过的右腿,脸上满是后怕和愤怒:“我就是在被抓的时候,被那个祭司靠近,感觉脖子后面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当时没在意……逃出来之后,听那个女孩说,那是祭司给我下的‘蛊咒’,在我身体里留了一枚蛊虫。
她说,一年之后,这虫子就会苏醒,然后……慢慢地从里面把我吸干……”
元振峡哭丧着脸:“现在,一年时间刚好到了……这虫子,已经开始作怪了。”
林发一直安静地听着,此时微微点了点头,他暗中早已用法力探查过元振峡的身体。
“嗯,感应到了。”林发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你心脏附近,确实潜伏着一个东西,气息很隐蔽,跟你自身的血气几乎融为一体。
刚才腿上跑出来那个,应该是它分裂出来的子虫,或者说是它活跃初期排出的‘废气’杂质。”
“林大师,您……您能搞定吗?”张医生连忙问道,一脸期待。
林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元振峡,话没说满,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弄死它,不难。”
元振峡和张医生闻言,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
林发下一句话就直接把他们打回了冰窖:“但我不是专业的蛊术行家,如果用强横手段直接碾死你心脏里那只母虫,它临死前的反噬和释放的蛊毒,会瞬间要了你的命。
你心脏会直接烂掉,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元振峡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彻底破灭,眼神都灰暗了下去。
“不过,”林发话锋一转,“我知道这类依靠宿主精血和施术者力量维持的蛊虫,有一个共同的弱点。”
他看向元振峡,目光锐利:“想要彻底根除,不留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下蛊的人,把他干掉。”
“啊?”元振峡和张医生都愣住了。
“对,杀掉那个祭司。”林发说得轻描淡写。
“一旦施术者死亡,他留在这蛊虫上的精神烙印和力量源泉就会断绝。
这虫子失去了‘主心骨’,就会慢慢失去活性,最终化成一滩脓血,随着你身体的新陈代谢自然排出来,这才是治本的法子。”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元振峡,补充道:“我现在可以帮你暂时压制一下,让它没那么快发作,给你争取时间去解决根源。”
不等元振峡回答,林发已经抬手,并指如剑,指尖泛起柔和而纯粹的金光。
他轻轻点向元振峡的心口位置。
金光神咒的力量如同温水流淌,缓缓渗入元振峡体内,精准地包裹住他心脏附近那个极其隐蔽的蛊虫母体。
那蛊虫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微微躁动了一下,但在至正至纯的金光包裹下,那点躁动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活性被压制到了最低,如同陷入了冬眠。
元振峡立刻感觉到,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种莫名悸动和隐隐的刺痛感消失了,身体陡然轻松了一大截,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感觉……好多了!”他惊喜地活动了一下肩膀,但随即想到林发的话,脸又苦了下来,皱成了个苦瓜。
要回去……回到那个让他做了好几个月噩梦的鬼地方?去找那个诡异可怕的祭司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