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淼一剑斩开极寒罡风层,其威其势,如石破天惊,瞬间传遍大陆各方。北域易主的震撼尚未平息,这近乎于道的剑意显化,更是给本就暗流汹涌的局势,投下了一枚沉重的砝码。
中州神土,几大顶尖势力的态度悄然转变。天剑阁阁主独孤一方备厚礼以结交,药王谷万药真人示好中暗藏对古老丹道的渴望,天机阁星衍子推演反噬后选择谦卑与敬畏。种种迹象,无不昭示着无极宗这座复苏的庞然大物,已然获得了与大陆最古老势力平等对话,甚至令人忌惮的资格。
然而,在这片广袤大陆的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在光影交织的暗面,并非所有人都秉持着敬畏或结交之心。贪婪、嫉妒、恐惧,以及对于既得利益将被打破的深深不安,正在滋生着别样的心思。
中州,某处灵气稀薄、终年笼罩在灰暗瘴气中的“黑煞谷”。
此地乃是中州修真界有名的法外之地,盘踞着诸多邪修、魔道散修以及见不得光的黑暗势力。谷底深处,一座以漆黑骨骼与阴沉木材搭建的诡谲大殿内,几道气息阴冷、面目模糊的身影聚于幽暗之中。
“……消息确认了,北域无极宗,三位新晋合体,其中一人剑道通神,一剑慑服天剑阁凌云老儿。”一个声音干涩沙哑,如同夜枭啼鸣,“冰宫万年积累,已尽入其手。”
“桀桀……好肥的肉!”另一个尖锐的声音怪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三位新晋合体,根基未稳,正是最‘鲜美’的时候!若能以秘法摄其神魂,炼入‘万魂幡’,或以其血肉精华滋养‘九子母阴魔’,我圣教实力定能暴涨!”
“蠢货!”第三个低沉阴鸷的声音呵斥,“天剑阁、药王谷都认怂了,你以为那无极宗是泥捏的?那孙淼一剑能斩开极寒罡风层,其剑道修为恐怕已触及本源,绝非寻常合体初期可比!更别提那一直未曾露面的老祖,能让三人同时晋升合体,其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哼,大尊主何必长他人志气?”尖锐声音不服,“他们再强,也是新立根基,远在北域。我圣教潜伏中州数千年,暗手遍布,阵法诡谲,更与……某些‘上面’的存在有联系。若谋划得当,未必不能成事!那等古老传承,若能夺取,我圣教何须再蛰伏于这阴暗之地?”
沙哑声音沉吟道:“据暗子从北域传回的零星消息,无极宗山门外有一化神巅峰修士看守,气息似有古怪。且其宗门大阵,似与寻常阵法迥异,隐隐有周天星辰之象,极为玄奥。”
“化神巅峰看门?星辰大阵?”低沉声音(大尊主)冷笑,“要么是故布疑阵,要么……就是底气足到无需在乎旁人窥探。无论是哪种,都不可轻动。”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不过,如此肥羊,若不试探一番,实难甘心。‘幽影’,你擅长潜行匿迹,且去北域边缘走一遭,勿要靠近其山门核心。重点观察其外围动向、人员往来,尤其留意那看门人。若有合适机会……可抓一两个其外围弟子或附庸修士,用搜魂之法,探探底细。记住,手脚干净,若事不可为,即刻撤回,绝不可暴露与我黑煞谷的关联!”
“遵命,大尊主。”殿角阴影中,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微微波动,传来冰冷应诺,随即如鬼魅般消散。
“古老传承……合体道韵……真是令人心痒难耐啊……”尖锐声音依旧念念不忘。
“耐心。”大尊主阴恻恻道,“猎食猛兽,需等待其松懈,或……引其踏入陷阱。先让‘幽影’去探探路。另外,将此消息,通过隐秘渠道,透露给‘九幽宗’、‘血煞教’那几个老怪物……水,越浑越好。”
……
东域,无尽林海深处,青帝宫。
与中州的暗流涌动不同,东域霸主青帝宫的反应显得更为超然与好奇。一座完全由巨大古木自然生长而成的宏伟宫殿内,宫主“青霖元君”手持一片翠绿欲滴的树叶,树叶上光影浮动,正显化着北域传回的、关于孙淼那一剑的模糊影像。
“好纯粹的‘斩’意,近乎于道。”青霖元君声音温润,带着草木清香,“此等剑道,已非杀伐之术,近乎天地权柄的显化。这无极宗的传承,果然有趣。”
下方一位身着藤甲的长老躬身道:“元君,中州各方蠢蠢欲动,暗地里小动作不少。我青帝宫是否需有所表示?”
青霖元君微微一笑,指尖轻点,树叶上的影像散去:“我东域与北域相隔辽阔,中间还隔着中州。无极宗崛起,首要压力在中州,与我青帝宫何干?静观其变即可。不过……听闻北域冰原之下,有几种极寒环境下方能孕育的独特木属灵材,对我宫‘乙木长生诀’有辅助之效。可遣一使者,携带我东域特产灵种,以交流之名前往,结个善缘,顺便探听些消息。”
“元君英明。”
南荒万兽山,西域大雷音寺,反应各有不同。万兽山对能驯服驾驭“极寒妖兽”的秘法感兴趣,大雷音寺则对无极宗功法中那丝“混沌归一”的道韵感到好奇与警惕,皆在观望与私下评估。
……
北域,无极宗。
无极殿内,风无极端坐于玉座之上,眼眸微垂,神色漠然。殿中,林芷韵、赵铁柱、孙淼等人肃立静候。
“芷韵。”风无极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弟子在!”林芷韵立即躬身。
风无极抬眼,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北域虽定,宵小已生觊觎之心。”
他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无极宗沉寂万载,今朝复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窥视的。”
林芷韵心神一凛,恭声道:“请老祖示下!”
风无极目光淡然,缓缓道:“宗门威严,不容挑衅。若有人伸爪……”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如冰:“那就把爪子斩了。”
“若有人伸头……”
“那就把头砍了。”
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殿中温度骤降。没有激昂的语气,没有澎湃的气势,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仿佛在说“踩死几只蚂蚁”般随意。
赵铁柱、孙淼等人听得心神激荡,齐声道:“谨遵老祖法旨!”
风无极微微颔,继续淡淡道:“尔等既入合体,当有合体之威。若有跳梁小丑上门,便拿他们练练手。”
他目光扫过三人,语气依旧平淡:“记住,我无极宗的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该杀则杀,该斩则斩,无需顾忌。”
“天塌下来……”风无极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有本座顶着。”
这话说得平淡至极,却让在场所有人心中涌起无穷底气。老祖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们尽管放手去做,捅破天也没事,有我呢。
【叮!宿主这波逼装得行云流水!平淡中见霸气,漠然中显威严!系统评分:SSS!】系统适时响起喝彩。
风无极放下茶杯,不再言语,重新闭上双眼,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一提。但他周身那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却让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一股无形的威压之中。
林芷韵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凌厉光芒。她转身,声音清冷:“传令,宗门进入二级戒备。所有弟子外出需结伴而行,遇可疑者立即上报。”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寒:“若有外敌来犯,不管来自何方,不管有何背景——”
“杀无赦!”
“是!”殿中众人轰然应诺,杀气冲霄。
山雨欲来风满楼。无极宗的复苏,如同巨石入水,激起的波澜正持续扩散。阴谋在暗处滋生,贪婪在阴影中膨胀。
但这一次,无极宗已然亮剑。有了老祖那番平淡却霸气无双的话,所有人都明白——谁若敢伸手,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因为在北域深处,有一位端坐无极殿、视天下英雄如草芥的老祖。他不需要激昂陈词,不需要怒发冲冠,只需淡淡一句话,便足以定人生死,决宗兴衰。
真正的风暴即将到来,而无极宗,已做好准备。一切,都在那位淡然饮茶的老祖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