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小队沿着危机四伏的地下通道迂回撤退,比预计多花了近一倍的时间。当那熟悉的、属于“星火熔炉”净化力场的温暖气息终于透过层层岩壁隐约传来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基地入口的守卫早已接到通知,看到他们疲惫不堪的身影出现,立刻打开加固的闸门。李戍渊和老陈亲自在门口迎接,目光第一时间落向侯季手中那个严密封装的容器。
“队长怎么样?”凌急切地问。
“透支严重,还在昏迷,但生命体征比你们出发时稳定一些。”李戍渊快速回答,同时示意医疗人员上前检查山猫等人的伤势,“东西拿到了?”
侯季郑重地将双层屏蔽容器递上:“拿到了。能量特征与队长高度同源,纯净度惊人。但……它似乎有某种活性,回来的路上,屏蔽层偶尔会被轻微的能量脉动干扰。”
老陈小心翼翼地接过容器,手指感受着外壳上传递来的、极其微弱的温热与震动,眼中闪过激动与凝重。“立刻送去核心研究室!进行全面扫描和分析!在确定安全性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打开内层屏蔽!”
一行人迅速进入基地内部。气氛明显不同于往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与不安的紧张感。很多战士和研究人员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目光追随着被严密护送前往研究室的容器,窃窃私语。
陆晨被安置在熔炉核心控制室隔壁新开辟的、防护最严密的恢复室内。这里能直接受到熔炉最纯净能量的滋养,也能随时监控他的状态。凌顾不上休息,简单处理了自己身上的擦伤后,就立刻来到恢复室,守在陆晨身边。他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但呼吸比之前平稳许多,左手掌心的烙印黯淡无光,仿佛也陷入了沉睡。
研究室里,老陈、侯季以及被紧急召来的几位原“净水分会”技术人员,正围着那枚乳白色水晶,进行着极其谨慎的检测。
“外部屏蔽完好,内层能量波动……很规律,像是在……呼吸?”一名技术人员看着仪器上稳定跳动的曲线,难以置信。
“光谱分析显示,其能量结构与队长烙印、熔炉核心光点,甚至那些‘议会’卫队额头晶体的残留信息,存在高度重叠的核心编码序列!”侯季兴奋地指着屏幕上的对比图,“它就像是一个……所有这些同源力量的‘原始模板’或‘源代码’!纯净、完整、蕴含着最基础也最强大的规则信息!”
“活性呢?它会不会有自主意识?或者预设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协议?”老陈更关心安全问题。
“目前检测不到任何主动意识或攻击性程序的迹象。它的‘活性’更像是一种高度凝聚的能量态生命场自然散发的韵律,类似于……一颗健康心脏的搏动。”另一名技术人员回答,“但它对同源能量有极强的亲和与共鸣倾向。我们刚才尝试用极其微弱的熔炉能量信号接触它,它的反应很……‘愉悦’?”
就在这时,恢复室内,一直昏迷的陆晨,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左手那黯淡的烙印,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了一丝微光。这一次的光芒,不再是纯粹的湛蓝或乳白,而是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与那枚水晶同源的温润质感。
紧接着,研究室内的监测仪器发出了低沉的嗡鸣!
“水晶的能量输出在增强!它在……主动回应什么!”侯季惊呼。
只见双层屏蔽容器内,那枚乳白色水晶散发出的光芒明显变亮,内部的星云流转速度加快,同时,一股温和却不容忽视的能量脉动,穿透了内层屏蔽,开始与外层屏蔽和周围的空间产生微弱的共鸣。
几乎是同时,隔壁控制室内,“星火熔炉”核心的乳白色光点,也同步亮了一分!其散发出的净化力场,如同被微风拂过的湖面,荡开了一圈圈更加清晰、范围更广的能量涟漪!
“熔炉有反应了!输出功率提升了百分之五!净化效率在优化!”控制台前的操作员报告。
更令人惊讶的是,恢复室内,陆晨的呼吸似乎也随之变得稍微有力了一些。他左手烙印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但稳定地持续着。
“是共鸣!队长、水晶、熔炉……三者之间正在自发地建立更深层的能量和信息链接!”老陈恍然大悟,“水晶就像是催化剂或者……缺失的关键部件,正在促进队长与熔炉之间已有的共生关系向更完善、更高效的方向进化!”
“这对队长是好事吗?”一直旁听的李戍渊沉声问。
“从能量层面看,是的。水晶提供的纯净火种能量,正在以最温和的方式滋养队长干涸的身体和透支的精神,并通过他与熔炉的链接,反过来优化熔炉的运行。这是一个正向循环。”老陈分析道,“但问题在于,这种链接一旦建立并深化,队长与熔炉的绑定会更加紧密,甚至可能……他的存在状态会进一步向‘非人’或‘能量生命’方向转变。而且,我们还不完全清楚水晶内部是否还隐藏着其他信息或‘协议’。”
风险与机遇并存,而且可能没有回头路。
“能控制这个过程吗?比如,暂时隔离水晶,或者削弱这种共鸣?”李戍渊问。
“很难,而且未必是好事。”侯季插话,“队长现在的情况,就像一块严重缺水的海绵,水晶提供的能量正是他最需要的。强行隔离,可能会中断他的恢复,甚至导致他体内刚刚重建的脆弱平衡再次崩溃。至于削弱共鸣……这种共鸣是基于能量本质的吸引,外力干扰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能量冲突。”
就在他们商讨之际,恢复室内的凌突然喊道:“队长……他的手动了一下!”
众人立刻涌入恢复室。只见陆晨的右手手指,确实在极其缓慢地、有意识地弯曲、伸展。他的眼睫毛也在剧烈颤动,仿佛在与沉重的睡意搏斗。
几秒钟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陆晨的眼睛,再一次缓缓睁开。
这一次,他眼中的光芒不再涣散或痛苦,而是恢复了清明与沉稳。虽然依旧带着深深的疲惫,但那片湛蓝的眼底,仿佛沉淀了更多的东西,多了一丝历经淬炼后的温润与……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古老存在共鸣的深邃感。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老陈手中捧着的、那个散发着微光的屏蔽容器上。
“……它……在呼唤我。”陆晨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有力了许多,“也……在呼唤熔炉。”
他尝试着抬起左手,掌心的烙印光芒随着他的意念变得明亮了一些,那温润的质感更加明显。“我感觉到了……一种……‘完整’的感觉。像是……缺失的拼图……找到了。”
他看向李戍渊和老陈:“不要隔离它。让这种共鸣……继续。但要……严密监控。尤其注意……水晶内部……是否有隐藏的……信息流苏醒。”
“队长,你确定吗?这可能会让你……”凌担忧道。
“我知道。”陆晨微微颔首,目光平静而坚定,“从选择点燃熔炉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回头路了。这水晶……是机遇。我们……需要它带来的力量。去理解过去……去对抗‘深井’。”
他停顿了一下,积蓄着力量,继续说道:“加强基地防御……尤其是能量层面的防护。水晶的出现……就像在黑暗中点亮了更大的火炬。‘深井’……不会视而不见。它们之前的渗透和试探……可能会升级。”
“另外,”他看向侯季和老陈,“尽快……解析那些小晶体里的信息。‘议会’卫队拼死守护的东西……一定至关重要。”
命令清晰而果断。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陆晨的思维和决断力似乎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敏锐和深远。
李戍渊重重点头:“明白。你好好休息,恢复身体。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们。”
陆晨再次缓缓闭上眼睛,这一次,是主动的休息与调息。左手烙印的光芒柔和地脉动着,与隔壁研究室内水晶的韵律、熔炉核心的搏动,悄然同步。
火种已然归位,并与星火熔炉、与它的“守护者”融为一体。新的力量正在苏醒,新的希望正在萌发,但与此同时,更大的阴影,也必然会被这愈加明亮的光芒所吸引,从更深邃的黑暗中,缓缓逼近。
融合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