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梧桐叶已染上灿烂的金黄。研一的课业比苏和预想的更加繁重,除了常规课程,每周还要去周教授家参加两次读书会,让她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周五傍晚,苏和准时来到周教授家。推开熟悉的大门,她意外地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
“是苏和吧。”男子微笑着站起身,他身着考究的灰色毛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温文儒雅。
这时周教授从书房走出来,脸上洋溢着难得的喜悦:“和和来了,这是你在美国工作的叔叔。”
苏和立即会意,恭敬地问候:“叔叔好。”
“快请坐。”陈怀先打量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姑娘,眼中满是欣赏。
周教授亲昵地拉着苏和的手:“快给远清打个电话,让他也过来吃饭。远清和你叔叔也是旧识呢。”她转向儿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怀先,你还不知道吧,和和就是远清的小媳妇儿。”
陈怀先明显吃了一惊:“远清结婚了?和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姑娘,“这真是...太令人惊喜了。”
苏和羞涩地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
“没想到吧?”周教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咱们和和把这个老顽固的心给融化了。”
陈怀先感慨地摇头:“远清是母亲最得意的弟子,我年长他几岁,他读研时常来家里吃饭,我们有过几次深谈。后来我去美国做博士后,留在那里工作,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这些年来,只能通过母亲的电话得知他的近况。”
约莫半小时后,梁远清匆匆赶到。一进门,他的目光就定格在陈怀先身上:“陈大哥!您回来了?!”
两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梁远清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么多年了,您一点都没变。”
“远清,好久不见。”陈怀先拍着他的背,眼中闪着泪光,“听说你结婚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看着两人久别重逢的场面,苏和轻声说:“叔叔,你们先聊,我去买菜。”
周教授连忙拦住她:“冰箱里食材很全,你先看看缺什么再买。”
“早就听母亲夸赞和和的厨艺了,”陈怀先笑道,“今天终于有口福品尝了。”
暮色渐浓,周教授家的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苏和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动作娴熟得像在演奏一曲和谐的乐章。
当晚的餐桌上,精致地摆放着五道佳肴:色泽红亮的红烧肉、金黄酥脆的面糊炒河蟹、清新雅致的龙井虾仁、翠绿欲滴的清炒藕片,还有一盅热气腾腾的芋头豆腐羹。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和和,一个暑假不见,你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周教授尝了一口龙井虾仁,连连称赞。
苏和不好意思地笑笑:“跟着小叔家的张阿姨学了几天。”
陈怀先举杯提议:“远清,今晚我们哥俩一定要好好喝几杯,太久没见了。”
“叔叔,远清他...”苏和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她知道梁远清的胃不好,不宜饮酒。
梁远清却温和地打断她:“无妨,今天高兴,我陪大哥喝两杯。”
周教授递给苏和一个安抚的眼神,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陈怀先郑重地举起酒杯:“第一杯,我要敬和和。感谢这些年来你对母亲的陪伴和照顾。母亲几次高血压发作,都是你及时送她就医。你是我们家的恩人。”
苏和连忙举杯:“叔叔言重了。是周教授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她不仅教我知识,更教会我做人的道理。还让我遇到了远清,找到了幸福。这杯应该我敬您。”
清酒入喉,陈怀先再次斟满酒杯:“第二杯,敬远清。看到你现在幸福的模样,大哥由衷地为你高兴。祝你和和和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梁远清举杯的手微微发颤:“谢谢大哥。那些年,多亏有您的开导。”
第三杯酒时,陈怀先的声音哽咽了:“这一杯,敬母亲。儿子不孝,这么多年远在海外,未能在母亲跟前尽孝...”
话未说完,在场四人都已热泪盈眶。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周教授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都不要伤感了。快来尝尝和和的手艺,别辜负了孩子的一片心意。”
晚餐在温馨的氛围中继续。大家畅谈着这些年的经历,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感慨万千。陈怀先讲述着在美国的见闻,梁远清分享着学术研究的新发现,苏和则细心照顾着每个人的用餐,不时为众人布菜。
饭后,苏和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周教授将她唤进卧室,取出一个精致的木质漆盒。盒子通体漆黑,表面用金粉绘着精美的缠枝莲纹样,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和和,这是我出嫁时,我的母亲给我的陪嫁。”周教授轻抚着漆盒,眼中满含深情,“这是难得的大漆工艺,现在会做的人已经不多了。现在送给你,祝你们幸福美满。”
苏和连忙推拒:“周教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好孩子,你值得。”周教授打开盒盖,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精美的黄金首饰:一只雕花手镯、一条项链、一对耳环,还有一对戒指。“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款式,就按老传统给你准备了一套嫁妆。嫁人了,总要有些像样的首饰。”
苏和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这...这太破费了...”
周教授慈爱地握住她的手:“和和,不要推辞。我老了,这次你叔叔回来,就是要接我去美国养老。这一别,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她轻轻抚摸着苏和的脸颊,“远清是我的学生,我了解他。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苏和再也忍不住,扑进周教授怀里痛哭失声。
窗外,月色如水。卧室内,一老一少相拥而泣,浓浓的情谊在空气中流淌,比任何珠宝都要珍贵。这一刻,苏和深深体会到,人生聚散终有时,但真挚的情感将会永远留在心间,照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