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和的悉心照顾下,梁远清逐渐好转。他倚在床头,注视着正在为他准备艾灸的妻子,她瘦了,原本合身的毛衣现在显得有些宽松。
和和...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难言的心疼。
苏和抬起头,温柔的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梁远清摇摇头,目光久久停留在妻子脸上。这一周来,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娇小的身躯里蕴藏着怎样的力量。每天凌晨,她总是轻手轻脚地起床,准备早饭;晚上,她坚持为他按摩到深夜,直到他沉沉睡去。
想起从前的冬天,那些独自硬扛的日子,梁远清的心不由得揪紧。那时候,他总是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咬着牙忍受剧痛,直到天明。护工换了一个又一个,都被他阴郁的脾气气走。他宁愿痛到浑身湿透,也不愿接受任何人的。
直到苏和的出现。
他还记得最后一节选修课上,在她面前发作时的惶恐。剧痛袭来时,他本能地想把她推开,用最刻薄的语言伤害她,就像对待之前的每一个护工那样。
但苏和没有离开。她只是安静地陪着他,用温热的掌心轻轻帮他按摩。那一刻,梁远清突然明白,这不是同情,是爱。
来,慢慢起来。苏和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小心地扶着他坐起,把木质手杖递到他手中。
借着苏和的支撑,梁远清终于能够下床行走。虽然每一步都伴随着刺痛与无力,但看着苏和欣喜的眼神,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状态好的时候,他们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苏和总是细心地在他腰后垫好软枕,又拿来薄毯盖住他的双腿。但不过半小时,她就会催促他回床上休息。
再躺一会儿对恢复更好。她总是这样说着,眼神里满是关切。
若是从前,梁远清一定会觉得这是对他的特殊对待,是把他当作残废的证明。但现在,他从苏和眼中看到的不是怜悯,而是深深的爱意。
苏和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梁远清凝视着她的睡颜,想起上周最严重的那几天。夜里痛得睡不着时,他总是紧紧攥着她的手,而她即使睡熟了,也会下意识地回握住他,轻声呢喃:和和在呢...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过梁远清的脸颊。十几年了,自从受伤后,他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过泪。他把自己封闭在坚硬的壳里,用冷漠和刻薄筑起高墙,拒绝所有的善意。
是苏和,用她温柔而坚定的爱,一点一点融化了他心头的坚冰。她从不把他的伤痛当作弱点,而是当作生命的一部分来接纳。在她面前,他终于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坦然展示最脆弱的一面。
远清?苏和不知何时醒了,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又疼了?
梁远清摇摇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不疼。有你在,什么都不疼了。
这个冬天依然寒冷,但他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温暖。因为有苏和在的地方,就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