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那点刚刚因为“血赚”而冒起的小泡泡“噗嗤”一声全灭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刚在赌场出了老千、卷了庄家一大笔钱正准备溜的凯子,结果一回头发现庄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身后还站着一排膀大腰圆的打手。
“前…前辈,您看您这话说的……”
王虎干笑两声,试图挣扎一下。
“晚辈……晚辈真的就是个偶然路过,机缘巧合之下,帮了那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小忙。
这…这棋局太大了,牵扯也太广,我这小身板,细胳膊细腿的,怕是…怕是扛不住啊?”
“扛不住?”
黎山老母——无当圣母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小样儿,跟老娘装什么纯良”。
“你可莫要小瞧了我们这些老家伙。
虽说此方世界受天地法则限制,所能容纳的力量上限,最多也只能到天仙巅峰的层次。
我与如来降临于此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具寄托了部分心神与力量的法身,并非本尊亲至,但是……”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金仙,毕竟是金仙。”
王虎耳朵一竖,捕捉到关键词,也顾不得装可怜了,好奇道:
“金仙?前辈,这金仙究竟是何等修为境界?
在此之上,是不是还有传说中的准圣、圣人什么的?
不瞒您说,咱对这诸天万界的修行体系,还真的不太熟悉,懵懵懂懂的,您老要是有空,就给俺详细说道说道呗……”
“看来你倒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懂的一些皮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真正的通天大道,哪分得这般细致繁琐、等级森严。
不过是后人为了便于理解,强自划分罢了。”
黎山老母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带着一丝傲然。
“少看点话本小说。所谓金仙者,超脱生死,不朽不灭。
即便宇宙重归混沌,天地再开,只要大道尚存,法则仍在,金仙便可不堕轮回,真灵永存。
若粗略分之,那些得授玄门正统大道、明晰自身独一无二之道途、并能在无尽时空长河中成功锚定自身不朽印记、映照诸天万界者,可称之为‘大罗金仙’。
贫道,与那多宝……嗯,便是你口中的如来,皆在此列。”
她顿了顿,看到王虎一脸“然后呢”的表情,继续道:
“而有些凭借大机缘、大毅力、或是独特法门踏入不朽之境,虽无跟脚传承,但凭借自身也能于时空长河中稳固道标,则被称为太乙金仙。
大罗与太乙,二者虽同属金仙范畴,境界修为本身并无绝对高下之分,但所行路径、所擅手段,却往往大相径庭,各有玄奥。
在金仙之下,按照所修道果分为天、地、人、鬼、神,得道者并无高低之分,手段千差万别,但无金仙映照诸天之能。”
“那再往上呢?”
王虎追问,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修仙基础课。
“再往上?你小子才刚学会爬,就想着健步如飞,驰骋九天了?”
她微微摇头,但看到王虎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还是松了口:
“也罢,今日便与你分说一二,让你知晓天外有天,也好收收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黎山老母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敬畏,“那便是具备开天辟地、重定地水火风之无上伟力者,可称之为‘混元大罗金仙’。
此等存在,已是与道合真,言出法随,念动间便可影响诸天万界之格局,其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莫大的因果与命运。而且……”
她语气微顿,透露出一丝意味深长,“而且这等存在,大多喜欢在诸天,布下诸多‘马甲’,也就是化身、投影。
便如那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便是元始天尊的一重重要马甲,甚至有些世界里,这个马甲,是由三清道尊共同承负使用的。
不过,这等存在早已超然物外,非涉及寰宇量劫之大事,轻易不会显圣迹于世间。”
王虎听得心驰神往,好好好,网络小说害人啊。
什么狗屁炼虚合道……准圣、圣人,每个境界分的那么细,合着实际就分为没成仙、成仙了、金仙及以上,金仙以上就能开辟世界,在各个世界开辟马甲。
但马上又被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说回你。”
黎山老母目光重新聚焦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同情。
“你此番操作,看似只是救了一条小蛇,实则狠狠搅乱了如来借助白素贞气运助推佛门大兴的计划。他已记住你了。”
王虎脖子一缩:“记…记住我了?佛祖心胸那么宽广,不至于跟我这小虾米计较吧?”
“呵。”
黎山老母轻笑一声,“如来法身,一念可知过去未来,映照诸天万界。
你与他之间,因白素贞之事,已结下实实在在的因果。
此因果若不了结,你便如同漆黑夜空中最为耀眼的萤火虫,在他那浩瀚的感知之中,清晰无比,难以遁形。
若我猜得不错,你下一个…嗯,按你的说法,‘飞升’或‘穿梭’的世界,十有八九会与他的势力,甚至与他某具较强的法身密切相关。
这是因果牵引,亦是劫数。”
王虎脸彻底绿了:“不能避吗?我找个山旮旯躲起来潜心修炼个几万年再出来?”
“避?”
黎山老母摇头,“因果如丝,缠身便难脱。
唯有直面,将其度过,方能真正化解。
度过之后,只要你不主动往他那些拥有强大法身坐镇的核心世界跑,寻常的三千小世界,亿万恒沙界域,他也不会特意耗费心神,来寻你这么一个初入天仙境界的小角色的麻烦。”
“这不就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的仙侠版吗?”
王虎忍不住以手扶额,哀叹道,“得罪了方丈还想跑?哦不,是得罪了佛祖还想跑?这下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旁听,神色复杂难言的白素贞,忽然上前一步,盈盈拜倒在黎山老母面前,声音带着哽咽与坚决:
“师尊!此事皆因弟子而起!王真人他…他是为了救弟子与官人,才不惜以身犯险,得罪佛门,沾染如此巨大的因果!
若非真人仗义出手,弟子此刻恐怕已被镇压于雷峰塔下,前途尽毁,浑噩度日!此恩重于泰山!”
她抬起头,美眸中泪光闪烁,满是恳求地望着黎山老母:
“师尊,您神通广大,请您无论如何,帮一帮王真人,为他指一条明路,或赐下一二护身之法!
否则…否则弟子心中实在难安,此生此世,都将愧对真人大恩!”
说着,她竟对着黎山老母叩下头去。
黎山老母看着跪在眼前徒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怜爱。
她轻轻一叹,袖袍微拂,一股柔和的力量将白素贞托起。
“痴儿,为师岂是那等知恩不图报之人?”
她语气温和了些许,目光转向王虎,
“王小友助你脱劫,便也是助我骊山一脉,于情于理,贫道都不会袖手旁观。”
听到师尊此言,白素贞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但仍紧张地看着黎山老母,眼中充满期盼。
王虎看着白素贞为自己如此恳切求情,心中也是一暖。
这蛇妖,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灵光,但这份知恩图报的心性,倒是难得。
黎山老母不再多言,她袖袍一拂,一道散发着朦胧清光、材质非金非玉、上面用道纹勾勒出一个繁复“替”字的符箓飘到了王虎面前。
“此物予你。”
王虎下意识接过,只觉得触手温凉,一股玄奥的生机与轮回气息蕴含其中。
“此乃【替死符】。”
黎山老母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自信。
“乃贫道采集一缕先天不灭灵光,辅以轮回法则炼制。关键时刻,可替你挡过一次必死之劫,无论是形神俱灭之灾,还是因果咒杀之厄,皆可触发。
但记住,仅此一次。”
王虎握着这枚轻飘飘却重逾泰山的符箓,心脏砰砰直跳。
这可是保命的神器啊!
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他连忙躬身,诚心诚意地行礼:“多谢前辈赐宝!此恩晚辈铭记于心!”
白素贞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多谢师尊!”
“不必多礼。”
黎山老母摆摆手,目光扫过王虎和白素贞。
“希望你用不上它。尽快离开此界吧。此界佛门势大,你身份已然暴露,根基又浅,久留恐生变数。
那如来虽碍于规则与贫道,不会亲自再对你出手,但他座下菩萨、罗汉乃至一些依附佛门的势力,却不会放过你这‘异数’和‘变数’。”
王虎深吸一口气,将替死符小心收好,郑重点头:“晚辈明白。待休整一番,便即刻离开。”
“不就是如来佛祖吗?虎爷我系统傍身,运气通天,还有贵人相助!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下一个世界……管你是什么龙潭虎穴,虎爷我来啦!”
王虎心中既有对未知的警惕,也有一股被激发出来的豪情。
风云再起,因果纠缠。
猛虎已出闸,前路纵有万千险阻,亦要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