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离开深山,收敛起一身骇人的妖气,慢悠悠地在人间地界行走。
他体型依旧庞大慑人,但由于敛息术和虎啸风起已达成,常人难觅其踪,一路并没引起什么骚动。
偶尔有樵夫或猎人远远看见,也只当是山大王出来溜达,吓得大气不敢出,慌忙躲藏,等那黄黑相间的巨大身影走远了,才敢喘口气,心里直呼命大。
这么走着,王虎倒也自在。
他神通大成,步子看着悠闲,实际上一天走个上万里轻轻松松。
没多久,就深入了浙江地界。
一路只见村庄整齐,田地平整,虽然地方偏了点,却另有一番宁静气象。只是田间地头百姓闲聊时,常带着些不安。
“最近可别往西边山里去了,邪门得很!”
“可不是嘛,听说前天有个赶路的货郎,贪近道,晚上睡在那破庙里,结果……唉,被发现时就剩下一具干尸了!”
“造孽啊……自从那些反贼闹事,和尚跑光后,那兰若寺就没安生过……”
“几十里外都传是树妖作怪,专吸人精气!”
“树妖?兰若寺?”
王虎耳朵一动,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琥珀色的虎眼微微眯起。
“还真有这地方。看来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还没开始,或者正在发生?”
他心里琢磨,却没立刻往那传闻中的凶地去。
机缘没到,他也不想主动去招惹那千年树妖。
现在他虽然自信,但对上那种老妖怪,胜负还真不好说。(又谨慎了……)
正想着,他路过一个村子,被村口一座小庙吸引了目光。
那庙很简陋,青石砌成,灰瓦盖顶,与其说是庙,不如说是个大点的土地祠。但庙门上挂着一块木匾,写着三个字——「义虎庙」。
庙前还有没烧完的香,显然常有人来祭拜。
“义虎庙?”王虎来了兴趣,老虎在人间,多是凶恶的象征,居然还有庙专门供奉“义虎”?这可新鲜。
他悄悄躲进附近山林,放出伥鬼,附在村里闲聊的老人身边,仔细探听。
没过多久,一段挺传奇的往事就通过伥鬼传回王虎这里。
原来,大概十多年前,这村子有个老妇人,独生儿子上山砍柴时,不幸被一只猛虎咬死了。
老妇人悲痛欲绝,告到官府,官府也没法抓到那只老虎。
老妇人愤懑难平,竟一路哭诉到城隍庙、岳王庙,状告那只吃人的老虎。
奇怪的事发生了。
几天后,那只伤人的老虎居然自己来到老妇人家门前,低头垂耳,样子很温顺,嘴里还叼着野兔山鸡什么的,放在门前。
一开始老妇人吓得要死,但见老虎确实没恶意,时间久了,也慢慢明白了点天意。
或许是城隍、岳王显灵,让它来赎罪了。
从此,那老虎真像老妇人的儿子一样,给她打猎找吃的,看家护院,冬天甚至卧在门外给她挡风寒。
一年又一年,居然给老妇人养老送终。老妇人去世后,那老虎围着村子哀嚎了三天,用头撞老妇的棺材,悲伤的样子,让村里人都感动了。
下葬那天,那老虎一路跟着,直到坟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村里人都被它的义气感动,就凑钱盖了这座“义虎庙”,一是纪念这段奇缘,二也是求山里的老虎看在这份情谊上,少伤人和牲畜。
听了这事,王虎心里也挺有感触。动物修行,开启灵智极难,大多靠本能行事。
这老虎能通人性到这种地步,承担“因果”,做出这种义举,真是少见。它的心性纯良,比很多穿着人皮的家伙强多了。
“这老虎现在在哪?”
王虎心念一动,神识像水银一样铺开,仔细搜寻附近山野里那道与众不同的、带着点功德气息的微弱老虎气息。
没多久,他在村子后山一处向阳的山坳里,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只已经非常衰老的老虎。毛色暗淡无光,瘦得皮包骨头,趴在地上,呼吸缓慢沉重,显然已经风烛残年。
只有那双浑浊的虎眼里,偶尔闪过一丝和衰老身体不符的温和与灵性。
王虎悄悄靠近。
老老虎察觉到动静,警觉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虚弱的呜咽声,像是在警告。
但它显然感觉不出王虎收敛后的深浅,只觉得眼前这头巨虎气息似乎不凶,却也强大得让它本能地害怕。
王虎在它前面几丈远停下,没释放威压,而是尝试用一丝神识碰过去,传递出友好和交流的意思。
老老虎浑身一颤,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惊疑和难以置信的光。它显然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愣了半天,才迟疑地、小心翼翼地用它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神识回应了一下,充满了茫然和敬畏。
“别怕。”王虎的神识声音直接在老老虎简单的意识里响起,“我听说了你和那老妇人的事,特地来找你。”
老老虎的神识传来一阵剧烈的情绪波动,有悲伤,有怀念,最后变成平静的接受。
它似乎明白了王虎的来意,放下警惕,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头,目光望向山下村子义虎庙的方向,充满了眷恋。
王虎沉默了一会儿,叹道:“你虽然没有修行的方法,但凭着本心种下善因,享受到香火,灵性不灭,远远超过同类。但寿命快到头了,可惜啊。”
老老虎的眼神暗淡下去,它似乎也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王虎看着它,心里忽然一动。这老虎心性难得,又和本地百姓有段善缘,就这么老死,太可惜了。自己刚来这世界,正需要帮手,或许……
“系统,”他在心里问,“扫描这老虎的状态,有没有点化它开启灵智、延长寿命的办法?”
【扫描完成。目标:老年华南虎(雄性)。
状态:极度衰老,生命力枯竭,灵魂因长期受微弱香火愿力影响及特殊经历,具备极低灵性。】
【可选方案:消耗500虎币,兑换‘启灵丹(兽用)’一枚,可助其稳定灵智,开启粗浅修行之门,并延寿二十年。后续需传授妖修功法,方可持续提升。】
五百虎币,对现在财大气粗的王虎来说,简直是毛毛雨。
“兑换。”
光芒一闪,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奇异清香的丹药出现在王虎爪子里。
他用妖力托着丹药送到衰老老虎嘴边。
“这东西给你,吃了能获得新生。以后跟着我混,怎么样?”
王虎的神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有一丝承诺。
老老虎怔怔地看着那枚丹药,动物本能让它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庞大生机。
它又看了看王虎,最后低下头,艰难地伸出舌头,把那枚启灵丹卷进嘴里,咽了下去。
丹药进肚,立刻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全身!
老老虎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枯槁的皮毛下仿佛有新的血肉在生长,衰败的器官重新焕发活力,那双浑浊的虎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明亮,甚至闪动起智慧的光芒!
过程持续了一炷香左右。
当一切平息时,趴在地上的老虎已经模样大变。虽然还不算强壮,但却褪去了死气,眼神灵动,气息也强健了不少,它挣扎着站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声中气不足却充满惊喜的低吼。
它看向王虎,眼里充满了感激和敬畏,前腿弯曲,竟像人一样俯身下拜,神识传来模糊却清晰的意念:“谢谢……大王……点化之恩……小虎……愿追随……”
虽然说话磕绊,但确实有了智慧,能交流了!
王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既然跟我混,就给你起个名字……你因为义举得到机缘,就叫‘义从’吧。
暂时在这里好好休息,熟悉新增的力量。等你稳定了,我再传你修行之法。”
“义从……谢大王赐名!”老虎,不,义从的神识传来欣喜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