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仿佛漂泊在信息的海洋。逻辑兽崩溃时爆发的无序数据流,以及强行调用“构装纪元”高等知识带来的认知负荷,如同两股乱流,撕扯着林玄的神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灵力缓缓注入他的经脉,如同春风化雨,抚平着躁动的能量与混乱的思绪。林玄艰难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玄矶子长老那带着疲惫与关切的面容。他正盘坐在自己身后,单掌抵住自己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精纯的真元。
“醒了?”玄矶子长老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平稳。
林玄挣扎着想坐起,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按住。
“莫动,你神识与真元透支过甚,需好生调养。”玄矶子长老收回手掌,看着他,目光复杂,“你……这次做得很好。若非你关键时刻找到那东西的弱点,老夫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后怕与庆幸显而易见。与逻辑兽一战,完全超出了他过往对“战斗”的认知,那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无力感。
林玄微微点头,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生机,目光扫向四周。他们依旧在那片圆形平台上,苏晓和厉锋在不远处打坐调息,虽然脸色苍白,但气息已趋于平稳,看来并无大碍。平台周围的数据迷雾似乎稀薄了一些,但依旧缓缓流转,透着不祥。
“长老,此地不宜久留。”林玄声音虚弱,但语气坚定,“那‘逻辑兽’虽灭,但这片区域的信息结构已被严重污染,随时可能诞生新的威胁,或者再次扭曲空间。”
(承)
玄矶子长老颔首,神色凝重:“你说得不错。此地诡谲异常,非久留之地。”他看了一眼林玄,“你可能行动?”
林玄尝试运转真元,虽然经脉依旧刺痛,识海也隐隐作痛,但基本的行动已无大碍。“可以。”
“好。”玄矶子长老站起身,拂尘轻摆,一股无形的气机笼罩住平台上四人,“我们走。”
他显然对空间之道亦有极深造诣,虽然不如林玄那般能精确解析数据迷雾的“安全轨迹”,但凭借金丹期的强大神识与对能量流向的敏锐感知,他选择了一条相对稳定的路径,带着三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谨慎而快速地穿行。
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顺畅一些,或许是因为逻辑兽的消亡,使得这片区域的信息污染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但探测终端依旧不断传来警告,显示周围的空间稳定性和信息熵值依旧处于危险区间。
途中,林玄简单向玄矶子长老叙述了与石坚等人汇合,以及利用节点能量击退烈阳宗、散修联盟的经过,略去了“构装纪元”数据库的具体细节,只说是侥幸获得了一些上古阵法知识的碎片,并凭借对能量的独特感知才得以成功。
玄矶子长老静静听着,未置一词,只是眼中思索之色更浓。
苏晓和厉锋跟在后面,听着林玄的叙述,看向他的眼神也越发复杂。尤其是厉锋,这个一向冷峻的刀修,目光中除了以往的疏离,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转)
穿过数据迷雾,再次回到断崖底部的开阔地时,石坚、萧霜等人立刻迎了上来。见到玄矶子长老和林玄等人安然返回,皆是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
“长老!林师弟!你们没事太好了!”石坚激动道。
玄矶子长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见虽然人人带伤,但核心战力尚存,心下稍安。他看向之前青木护灵阵的方向,那里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些战斗的痕迹和残留的灵气波动。
“烈阳宗和散修联盟的人呢?”萧霜问道。
“应当是退走了。”林玄接口道,探测终端扫描着周围,“我那一击虽未尽全功,但也足以让他们胆寒。在此地多留无益,他们大概率是去寻找其他机缘,或者……等待更好的时机。”
玄矶子长老嗯了一声,对此并不意外。他抬头望向上方那遥不可见的断崖顶端,沉声道:“此间事了,遗迹核心区域恐有更大变故,非我等现在所能涉足。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此地,返回宗门。”
众人皆点头称是。这处上古战场遗迹蕴含的机缘固然诱人,但与之伴随的危险更是远超预期。连金丹长老都险些折戟沉沙,他们这些筑基、炼气弟子,能活着出去已是万幸。
在玄矶子长老的带领下,一行人寻了一处能量相对稳定、疑似通往遗迹上层的废弃升降通道。通道虽已失效,但结构尚存,对于修士而言,攀爬而上并非难事。
(合)
攀爬的过程中,林玄落在队伍稍后的位置。他一边调息,一边默默整理着脑海中庞杂的“构装纪元”知识,尤其是关于【信息隐匿】和【认知协调】的部分。他有一种预感,离开遗迹之后,真正的麻烦可能才刚刚开始。烈阳宗不会善罢甘休,宗门内部对他这“骤然”提升的见识和能力也必然会有诸多猜测和探究。
更重要的是,那“构装纪元”文明覆灭的真相,如同一个沉重的烙印,刻在他的意识里。那高维的“概念掠食者”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所有走向高阶文明的头顶。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找到隐藏自身“信息特征”的方法。
“林师兄,”苏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担忧,“你脸色还是很差,没事吧?”
林玄回过神,对上她清澈中带着关切的眼神,摇了摇头:“无妨,只是消耗大了些。”
苏晓眨了眨眼,低声道:“师兄,你之前在下面用的那些手段……好厉害!感觉……感觉不像我们青云宗的传承?”
林玄心中微动,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疑问。他早已准备好说辞,淡淡道:“机缘巧合,在那石碑大厅有所得,是一些关于能量运用的上古技巧,正好适合当时的情况。”
苏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但眼中的好奇并未减少。
前方,玄矶子长老似有所觉,回头看了林玄一眼,那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光线逐渐从上方渗透下来,带着久违的、属于外界的气息。
归途在望,但林玄心中清楚,携带者一个覆灭文明的遗产与警示回归现世,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
他握了握袖中那枚冰凉的“观察者密钥”晶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冷静。
无论如何,科学修仙之路,他将坚定不移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