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金属甬道内,空气凝滞,唯有脚步踏在锈蚀地面发出的细微“沙沙”声,以及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月光石的光芒在暗沉金属壁上来回晃动,映照出无数扭曲拉长的影子,更添几分诡谲。
林玄走在前面,左手托着探测终端,屏幕微光映亮他专注而警惕的脸庞。右手虚扣,三根升级版的星辰千丝如同拥有生命的触角,在指尖环绕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苏晓紧跟在他身后半步,一手紧握月光石,另一手按在腰间的铃铛法器上,灵动的眼眸此刻写满了紧张,不断扫视着前后左右的黑暗。
“能量读数极低,除了我们自身的灵光,几乎没有活性灵气反应。”林玄低声说道,眉头微蹙,“金属墙壁成分未知,结构致密,对神识和能量探测有很强的屏蔽效果。”
终端屏幕上,代表能量辐射的曲线几乎平直,只有代表他们两人的两个光点在缓慢移动。甬道仿佛没有尽头,笔直地向前延伸,融入前方的绝对黑暗。
“林师兄,这里……好像除了我们,什么都没有?”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种绝对的死寂与空无,有时比直面妖魔更令人心悸。
“未必。”林玄目光锐利地扫过墙壁上那些深刻的划痕,“这些痕迹,不是自然腐蚀形成的。你看这里的交错走向,还有这个凹坑,更像是……利器劈砍和某种巨大力量撞击留下的。”
他停下脚步,蹲下身,指尖拂过一道几乎将金属壁斩开近半的狰狞裂口。裂口边缘粗糙,残留着一种极其微弱的、锋锐无匹的意蕴,历经万载岁月仍未完全消散。
(承)
探测终端靠近裂口时,屏幕上的能量曲线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检测到微弱‘信息残响’……正在尝试解析……”终端传来反馈。
林玄集中精神,将一丝神识探入终端,试图捕捉那岁月残留的印记。
刹那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穿越万古时空、模糊不清的金铁交鸣之音!眼前似乎有景象碎片闪过——燃烧的天空,破碎的兵刃,以及一个顶天立地的模糊身影挥出的、斩裂虚空的一击!
影像与声音都极其短暂、破碎,且带着强烈的干扰,但那股惨烈、不屈的战意,却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中。
“这是……上古那场大战留下的痕迹?”林玄心中震动。这些金属墙壁,不仅记录了物理的创伤,更封印了部分当年的战斗信息,形成了某种特殊的“历史烙印”或“残响”。
他继续前行,更加仔细地观察墙壁上的痕迹。除了利器劈砍,他还发现了更多奇特的印记:有仿佛被高温瞬间熔化的凹洞,有被巨力扭曲形成的螺旋纹路,甚至还有一些区域,金属呈现出不自然的晶化状态。
“多种攻击形制,能量属性各异,交战双方的手段远超想象。”林玄一边记录分析,一边对苏晓说道,“小心些,这些残留的‘意蕴’或‘能量印记’虽然微弱,但若不小心触发,也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苏晓闻言,更加小心地避开那些痕迹明显的区域。
(转)
两人又前行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甬道。就在苏晓几乎要以为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时,林玄猛地抬手,示意停下。
“前面有东西。”他压低声音,目光紧紧盯着探测终端。屏幕上,代表前方空间的轮廓线出现了变化,不再是一条直线,而是向外扩展开,似乎连接着一个更大的空间。同时,能量读数也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但与周围死寂环境截然不同的活性波动。
“不是灵气,也不是魔气……是一种……沉寂中带着生机的能量反应?”林玄有些不确定。这种能量属性非常奇特,他从未遇到过。
他示意苏晓收起月光石,两人借助金属壁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很快,他们抵达了甬道的尽头。出口外,连接着一个相对宽敞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矗立着一座约一人高的、造型奇异的金属碑。
这金属碑通体呈暗金色,与周围墙壁的材质类似,但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锈蚀痕迹。碑身上,刻满了更加复杂、精密的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流光在其中缓缓游走!那奇特的活性能量波动,正是从这石碑上散发出来的。
而在石碑的基座旁,赫然倚坐着一具……骸骨!
骸骨并非人类的森森白骨,而是呈现出一种玉质的温润光泽,骨骼结构也略显奇异,尤其是指骨格外修长。它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穿着某种制式的、同样非布非革的暗色衣物,早已风化破损。骸骨保持着低头的姿态,一只手搭在石碑基座上,仿佛在临终前仍在守护或研究这座石碑。
(合)
林玄和苏晓屏住呼吸,警惕地观察着大厅和那具骸骨。探测终端对准石碑和骸骨,数据飞快刷新。
“石碑能量结构稳定,内部蕴含庞大但沉寂的信息流,疑似某种记录或控制装置。”
“骸骨……无生命反应,无能量残留,骨质结构强度远超已知生物,死亡时间无法估量,至少万年以上。”
没有察觉到明显的危险,林玄示意苏晓保持警戒,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靠近那座石碑和骸骨。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骸骨搭在基座的那只手上。灰尘之下,指骨间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他轻轻吹开灰尘,一枚约拇指指甲盖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通体漆黑的晶体露了出来。
这黑色晶体与幽冥魂晶截然不同,它没有任何邪恶或混乱的气息,反而给人一种极其稳定、深邃、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感觉。
就在林玄的目光触及这黑色晶体的瞬间,他腰间的探测终端突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高频率的蜂鸣警报!
“警告!检测到超高密度信息承载单元!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等能量签名残留!”
几乎同时,那一直沉寂的暗金色石碑,表面的流光骤然加速,碑身中央,一行行奇异的、由光点构成的文字飞速闪现、流转!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带着某种亘古韵律的机械合成音,突兀地在大厅中响起,回荡在死寂的空气里:
“识别到‘观察者’权限密钥……启动‘残响回放’协议序列七……数据流载入中……”
林玄瞳孔骤缩,猛地看向手中那枚不起眼的黑色晶体。
密钥?观察者?
这具骸骨生前,究竟是什么身份?这座石碑,又要回放怎样的“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