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启明”号穿越最后一段星际尘埃,那颗熟悉的、笼罩在淡薄灵气中的宗门主星已然在望。与离开时的意气风发、锐不可当相比,归来的星舰显得沉默而内敛。暗金色的舰体上,来自“旋光星骸带”的刮擦痕迹与能量侵蚀的斑驳尚未完全修复,淡金色的神经网络光芒柔和,仿佛也带着一丝疲惫。
舰桥内,林玄静立于观景窗前,气息已比刚苏醒时平稳了许多,但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久病初愈般的苍白。科学道基上的裂痕在“母亲”理性碎片的滋养与自身调息下缓慢弥合,整个过程急不得。他此刻更多的精力,放在通过“星枢”接收和理解他离开这段时间,宗门乃至更广阔星域发生的变化。
(承)
洪长老与玄玑真人的加密通讯几乎在“启明”号进入星域感应范围的第一时间便接了进来。
“回来就好!”玄玑真人的虚影凝实了许多,显然伤势在林玄之前的“手术”和后续调养下已大为好转,他看向林玄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震撼,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已从洪长老处知晓了部分真相,虽不完全,但也足以明白林玄此行所做之事,关乎何等层面的因果。
“宗门内部目前尚算平稳。”洪长老接过话头,语气快速而清晰,“你留下的‘共鸣网络’效果显着,弟子们修炼风气为之一新,涌现出不少好苗子。凭借‘演道阁’和部分公开的技术,我们在低阶弟子和部分散修中的声望提升很快。”
但好消息之后,便是隐忧。
“不过,麻烦也不少。”洪长老眉头微蹙,“烈阳宗和天工坊明面上沉寂,但暗中小动作不断。他们似乎联合了几个保守派宗门,正在试图构建一个‘传统法统联盟’,旨在‘匡正道统,清除异端’,其矛头直指我们和你的科学修仙理念。”
“更重要的是,”玄玑真人神色凝重地补充,“近几个月,界域边缘数个上古封印点同时告急,渗出的魔物不仅数量增多,形态和能力也变得更加诡异难缠,甚至出现了能一定程度扭曲低阶修士法术效果的个体。各宗损耗很大,人心浮动。我们怀疑……这背后有人为催化的痕迹。”
林玄静静听着,目光深邃。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有“阴影之源”残余势力的影子,或者,是其他感知到“共鸣网络”威胁的存在在借刀杀人。
(转)
“此外,”洪长老压低了声音,“关于你此次归来的状态,以及‘启明’号的损伤,恐怕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宗门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几位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近期都有出关的迹象,他们的态度……难以预料。”
树欲静而风不止。林玄深知,他解决了“源初悖论”的危机,却也将自己和宗门推到了风口浪尖。一个拥有颠覆性力量且可能处于“虚弱期”的道祖级人物,在很多人眼中,既是巨大的机遇,也是极大的威胁。
“我明白了。”林玄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对外,可宣称我此次远游探索古迹有所获,但亦受创,需长期闭关静修。‘启明’号亦需大修。”
“宗门内部,一方面继续巩固‘共鸣网络’,筛选、培养真正认同此道的核心弟子;另一方面,利用‘演道阁’和我们的技术优势,主动帮助各宗应对魔物之灾,既能缓解压力,也能展示价值,分化潜在联盟。”
“至于那些太上长老……”林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们关心的,无非是大道前路与宗门延续。待我伤势稍复,可邀他们一叙,论道一番。”
他的应对清晰而从容,既有隐忍,也有布局,更不乏直面挑战的自信。
(合)
通讯结束,“启明”号也开始缓缓降入坠星荒原的星港。
赵大牛走到林玄身边,低声道:“师兄,接下来咱们……”
“接下来,”林玄看向下方逐渐清晰的星港轮廓,以及那艘在港内进行维护的、略显斑驳的“启明”号,缓缓道:“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来‘舔舐伤口’,消化所得,积蓄力量。”
他抬起手,掌心一缕微不可察的、蕴含着纯粹理性与生机气息的银光流转,那是“母亲”的理性碎片与他自身道基融合的一丝外显。
“风暴并未结束,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下一次,或许不再是星海间的直面对决,而是理念、资源与影响力的无声战场。”
“而我们,”他收回手掌,目光坚定,“需要让这‘科学’之星火,在这万界之中,形成燎原之势。”
星舰稳稳泊入船坞,新的篇章,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回归中,悄然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