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万法星域,论道台。
这里并非星辰,而是一片被上古大能者以无上法力,于虚空之中开辟出的、直径万里的巨大白玉平台。平台悬浮于璀璨星河之上,四周有九根蟠龙石柱冲天而起,铭刻着古老的道纹,维持着此地的空间稳定与法则平衡。平日里,此地万籁俱寂,唯有星光流淌,是修士静悟大道的绝佳之所。
而今日,论道台却迎来了万载未有的喧嚣。
无数流光从星海各处飞射而来,有华丽庞大的宗门楼船,有奇形怪状的异兽坐骑,也有修士驾驭遁光,形单影只却气息渊深。各方势力,无论大小,但凡在星海中有些名号的,几乎都派了人前来观礼。这场由天工坊、烈阳宗等传统巨头发起,新兴的科学修仙之道接下的“道争”,牵动了太多人的心神。
平台四周,早已悬浮起无数观礼台,按照势力等级划分。最高处,寥寥数个席位,属于那些真正执掌星海牛耳的隐世宗门与古老世家,他们大多笼罩在朦胧道光之中,看不清形貌,唯有浩瀚的气息若隐若现。
(承)
天工坊、烈阳宗等八大宗门的代表早已抵达,位于平台东方。他们以一位身着八卦道袍、手持拂尘的天工坊太上长老“乾元子”为首,身后跟着炎煞、铁冠大师(已恢复自由,但眼神阴鸷)等人,个个气息沉凝,道韵与身后宗门法相隐隐相连,威势惊人。他们占据着“道统”与“传统”的大义名分,仿佛代表着星海的正统与秩序。
平台西方,玄玑真人、洪长老率领着宗门核心弟子肃然而立。与对方的煌煌威势相比,他们这边显得“朴素”了许多。没有耀眼的法相,没有冲天的气势,唯有林玄静立前方,一身简单的青袍,气息平和内敛,仿佛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他身后,赵大牛穿着灵能铠甲,目光坚定;一些新近培养出的、眼神中充满理性与求知光芒的核心弟子静静站立,他们代表了科学修仙的新生力量。
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正上方,一面巨大无比、镜面如水波般荡漾的“万象镜”已然架设完毕。由中立组织“巡天鉴”操控,它将把此地发生的一切,实时投射向所有接入信号的界域。无数微弱的光点在镜面四周亮起,代表着一个个遥远的世界正在“注视”着这里。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那是理念与信念碰撞前夜的沉寂。
(转)
“时辰将至。”一个宏大的声音响彻论道台,来自最高观礼台的一位模糊身影,乃是此次道争的公证人之一,“道争三问,关乎道统根本。败者,需公开承认自身之道存有瑕缺,百年内不得大肆传播。现在,道争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平台中央。
乾元子率先踏步而出,拂尘一甩,声若洪钟:“林小友,尔等之道,标榜‘科学’,推崇外物算力,妄图以人力穷尽天机,此乃舍本逐末,偏离我辈修士感悟天地、明心见性之无上正道!岂不闻‘大道至简’,‘得意忘形’?沉迷器物理性,如何能见真心,悟真道?此第一问,尔等如何自辩?”
声浪滚滚,蕴含着深厚的修为与对自身道统的绝对自信,更引动了论道台的法则共鸣,化作无形的道韵压力,向着林玄一方压迫而来。
观礼台上,无数人屏息。这是直指核心的质问,关乎修行之根本目的。
(合)
面对这蕴含道韵与气势的诘问,林玄并未立刻以言语反驳。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一点灵光汇聚。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那点灵光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它迅速演化,在虚空中勾勒出复杂的立体图案——那是双螺旋结构,是原子模型,是星系运转的引力模拟,是能量流动的数学表达……
他以行动,诠释了何为“科学”之道。
“乾元子前辈。”林玄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角落,甚至通过万象镜,回荡在无数界域,“您所言‘感悟天地’,敢问,天地为何?其运行,可有规律可循?”
他指尖的模型不断变幻,从微观到宏观。
“科学,非是摒弃内心,恰恰相反,它是以最严谨的态度,去理解我们所感悟的这片天地背后的‘真实’。”林玄的目光扫过全场,扫过万象镜,“知其然,亦要知其所以然。此心方能明,此道方能坚。”
“若连天地运行的规律都视而不见,空谈‘感悟’,与盲人摸象何异?与坐井观天何异?”
他没有直接否定传统,而是以一个简单的问题,将皮球踢了回去,并重新定义了“科学”与“悟道”的关系。
论道台上下,一片寂静。无论是现场观礼者,还是通过万象镜观看的万界修士,都被这迥异于以往论道方式的、充满理性与逻辑的反问,引入了思考。
道争第一回合,便在林玄这看似平淡,实则锋芒内敛的回应中,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