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湖边趣事惹笑颜,暗处危机再潜藏
林玄的手从船舷上抬起,掌心离了木面。
湖水轻推着舟身,晃出一圈细波。他站起身,竹篙一点,船头调转方向,往西岸浅滩滑去。芦苇稀疏,露出一片白沙地,几株垂柳低垂拂水。
他跃下船,靴底踩进沙里,微凉。回身伸手,阿碧先下来,他扶住她手腕,稳了一下。秦红棉跟着跳下,落地时脚下一滑,他抬手托了她腰侧一把。任盈盈自己跃上岸,裙角扬起,足尖点地,留下一个浅坑。
四人站在沙地上,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湿气。
林玄取下大氅,铺在沙上,请三人坐下。他自己也坐下来,脊背挺直,目光扫过湖面。任盈盈弯腰,从草根处捡起一块扁石,手腕一甩,石片在水面连跳七下,沉入水中。
“七下。”她说,嘴角微扬。
阿碧蹲在水边,拾起一枚螺壳,凑到耳边听。她忽然笑了一声:“听见心跳了。”
林玄看着她,没说话。
秦红棉脱了鞋袜,赤脚走进浅水。水刚没过脚背,她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一滑,身子歪了一下。林玄伸手拉住她胳膊,将她拽回岸边。
“水底有苔。”他说。
秦红棉甩了甩脚上的水,把鞋提在手里:“下次我自己走稳。”
林玄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青梅,指尖剥开果肉,递给她。她接过,咬了一口,酸得皱眉。他又剥了一枚给阿碧,阿碧用帕子接着滴落的汁水。任盈盈伸手拿了一颗,咬下去,眯眼吸气。
“太酸。”她说。
林玄剥开第三枚,放入口中。果肉软,酸味冲鼻。他咽下,指尖捏着梅核,轻轻一弹,核子飞出,落水时发出“咚”的一声。
秦红棉站起身,走到水边,又掷了一枚梅核出去,比刚才更远。她回头说:“我比你远。”
林玄没应声。
他坐着没动,左手支在膝上,右手搭在腿侧。目光落在三十步外一棵柳树上。那棵树靠水而生,枝条垂落,影子铺在沙地上。他看见树皮靠近根部的地方,有一道新刮的痕迹,约两指宽,露出了里面浅黄的木质。
他没动,也没说话。
片刻后,他低头,从沙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子,在掌心滚了滚,然后松手。石子落回沙面,陷进去一半。
任盈盈靠在大氅边缘,手指慢慢擦着青玉镇纸的表面。她没看那棵树,但指尖停顿了一下。阿碧抱着陶坛,坛身还沾着水珠。她低头看着自己和林玄在沙地上的影子,影子被阳光拉长,挨得很近。
秦红棉踱步走开,看似随意,实则绕了个半圈。她经过一处湿润的沙地,靴跟在地面划出一道短弧,极轻,几乎看不出来。那是衡山派的暗记,意思是“方位已锁”。
林玄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像沉了什么东西。
他没有发动时间凝滞,但感知已经张开。他能看清每一片柳叶的摆动,能分辨出风吹过不同密度的枝条时发出的细微差别。他在等。
三息之后,柳树后方的枝叶动了一下。不是风,是有人挪了位置。接着,另一处阴影里,衣角蹭过树干,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两个人。
一个年轻,呼吸急促,藏得不够深;另一个老些,屏息方式更熟练,但左肩压着树干,让树影偏移了不到半寸。
林玄知道了。
他伸手,从身边竹篓里又拿出一枚青梅,剥开,递给阿碧。阿碧接过,没吃,只是放在掌心。
“风大。”他说。
阿碧抬头看了看天,云层不高,但风确实起来了。她把梅子收进袖中。
任盈盈从发间取下一根柳叶,随手扔向湖面。叶子浮着,随水流缓缓漂动。她忽然说:“你刚才那一眼,看了多久?”
“一眼就够了。”林玄说。
秦红棉走回来,在他旁边坐下。她把湿鞋放在一边,脚踩在沙上,沙粒沾在脚心。她抬头看天,像是在晒太阳。
林玄坐着不动,脊背依旧挺直。他知道那两人还在。他们没退,反而更靠近了些。其中一人把手伸进了怀里,像是在摸什么东西。
他没动。
他右手五指慢慢合拢,掌心握住梅核。再摊开时,核子不见了。他空着手,朝三人笑了笑。
“风大,吹走了。”他说。
话音落下,他目光投向柳树。
树影里,两双眼睛正盯着这边。左边那双年轻,透着不安;右边那双老练,藏着试探。他们以为自己藏得好,以为林玄还在享受这湖光山色。
林玄没起身,也没出声。
他只是坐在沙地上,大氅铺展,像一片不动的夜色。他的左手按在膝上,指节放松,右手虚垂,仿佛随时能抬起,又仿佛永远不会动。
任盈盈把一枚梅核悄悄按进沙里,覆上细土。
阿碧低头,把陶坛抱得更紧了些。
秦红棉忽然抬脚,踢起一捧细沙。沙粒在空中炸开,如尘雾扬起。其中一粒,落在柳树影子里,正打在那人衣襟上。
那人没动,只是喉结滚了一下。
林玄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