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初识阿碧，共论江湖志趣投
林玄收回手，时间重新流动。他望着前方蜿蜒的小路，没有立刻迈步。阿碧站在原地，风从山道吹过，带起她袖口的碎布条。
“你刚才停了五秒。”她说。
林玄转头看她，“你能感觉到？”
“空气变了。”她点头，“像是水流突然静止，又猛地恢复。我能察觉这种波动。”
林玄沉默片刻。这能力从不外泄，无人能感知。她却发现了。
“你还知道什么？”他问。
“我知道你不是寻常江湖人。”她看着他，“你的动作太快，判断太准。那些黑袍人追我两天，我靠音律扰乱他们才勉强逃脱。而你，一出手就杀了五个，连呼吸都没乱。”
林玄没否认。
“你也一样。”他说，“守阵人不会只是采药女子。你能辨认夜宗，知道封印的事，还懂古阵法。你在岛上，到底做什么？”
“我师父留下三处阵眼，镇着海底的东西。”她语气平静，“每三十年要有人回去续灵。若没人去，阵法会弱，里面的东西就会动。”
“它是什么？”
“我不清楚。”她摇头，“师父只说，那是不该被唤醒的存在。我们不是守护宝藏，是在防灾祸。”
林玄盯着她的眼睛。她说话时目光稳定，没有闪躲。
他抬起手，再次发动时间凝滞。
世界静止。
阿碧的身影定在风中，发丝悬空，唇角微扬。林玄走近她，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眉心舒展，眼神清明，没有隐藏的紧张或算计。他看向她的荷包，那上面的缝线依旧清晰，南海织法的痕迹未变。
五秒结束。
时间恢复。
阿碧继续说道：“你不信我，所以再试一次。这样很好，谨慎的人才能活得久。”
林玄收回手，“你说得对。”
“你呢？”她忽然反问，“你为什么要找那里？”
“我看见过海底的光点。”他说，“三角分布，规律闪烁。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在那里设了东西，很久了。”
“那你不怕危险？”
“怕的人不会走这条路。”他看着她，“我已经杀过很多人，也救过很多人。现在我想知道，有些事是不是必须由我来做。”
阿碧轻轻点头。
“你和别人不一样。”她说，“别的强者想夺宝、求长生，可你问的是‘该不该做’。”
林玄看了她一眼。
“你来自海外，见过多少奇人？”他换了个话题。
“有老渔夫用骨笛引鲸群避风暴，也有沙僧以音节镇住沙漠裂口。”她回忆道，“最厉害的是个盲眼琴师，他在孤峰上弹了一夜曲子，让整片山脉沉睡三年，只为等一条龙蜕皮。”
“你信这些？”
“我亲眼见过。”她说，“天地比我们想象的宽广。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一场海啸。但一个音符，有时能让浪退回去。”
林玄眉头微动。
“你觉得江湖是什么？”他又问。
“是人走路的地方。”她说，“有人争权，有人求道，有人只想活着。江湖本身没有好坏，是人心让它变样。”
“如果给你机会改变它呢？”
“我不想改变。”她摇头，“我想守住一些东西。就像岛上的灯塔，我不需要它多亮，只要它一直亮着。”
林玄停下脚步。
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她。她穿的是粗布衣，脸上有晒痕，手指上有长期拨弦留下的茧。但她说话时神态安然，像早已看透纷争。
“你不怕我利用你？”他问。
“你会用更强硬的方式。”她说，“如果你只想拿走阵法的秘密，刚才就可以制住我，逼我说出一切。可你没有。你让我同行，听我说话，甚至愿意试探真假。这样的人，目的不在控制。”
林玄嘴角微扬。
“你倒看得清。”
“我只是习惯观察。”她笑了笑，“在岛上，风吹草动都可能是信号。我学会了听话外之音，看人未出口的意思。”
林玄转身继续往前走。
阿碧跟上。
“你练的是什么功？”他问。
“音律入心。”她说，“不是攻击的术，是用来感应和调节。当气息与天地同频，就能听到常人听不到的声音。”
“比如时间停止时的变化？”
“对。”她点头，“那种停滞感很特别，像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我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真空。”
林玄不再追问。
两人沿着山路前行。太阳偏西了些，照在肩背上不再灼热。远处小镇的轮廓更清晰了，能看到几缕炊烟升起。
“你师父为什么选你守阵？”他忽然问。
“因为我听得最准。”她说，“小时候岛上闹过一次灾，阵法松动，海水倒灌。其他弟子都没察觉异常，只有我听见了海底的震动声。师父说我天生与阵法共鸣。”
林玄想起她耳后的红线。那是被抹去的印记，说明她原本地位不低。
“你本可以不来。”
“我迟了十天。”她低声说，“再晚些，阵法可能撑不住。我不敢赌。”
林玄明白她的意思。
有些人逃避责任，有些人主动承担。她选择了后者。
“你相信秩序吗？”他问。
“我相信平衡。”她说，“太强的人会打破它，太软的人守不住它。真正的秩序，是刚好够用的力量，加上愿意付出的心。”
林玄脚步一顿。
这句话让他想起了很多事。
衡山城外救令狐冲，金盆洗手会破局，黑木崖压服任我行……他一路走来，靠的是掌控局势。但他从未想过，自己做的事，其实是在维持某种平衡。
“你以为我是想称霸？”他问。
“我不知道。”她看着他，“但我觉得，你想要的是让事情回到它该有的样子。哪怕手段激烈，方向是对的。”
林玄没有回答。
他加快脚步。
阿碧小跑两步跟上。
“我们快到了。”她说，“再走半个时辰，应该就能看见码头。”
林玄点头。
“你怕进那个地方吗？”他问。
“怕。”她坦然承认，“但我更怕不去。如果没人续灵，阵法崩了，后果不止是我那座岛的事。”
“你知道下面可能有什么？”
“不知道。”她摇头，“但我知道，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所以必须小心。”
林玄停下。
他侧身面对她。
“如果我要进去，你会阻止我？”
“不会。”她说，“但我会提醒你，每一步都要想清楚代价。力量不是拿来挥霍的，是拿来承担责任的。”
林玄看着她。
这一次，他没有发动时间凝滞。
他不需要验证真假了。
她说的话，他信了。
“我可以让你一起。”他说，“但进去之后，一切听我安排。”
“我答应。”她点头。
“还有，”他补充，“如果你发现我偏离了该走的路，你要说出来。哪怕我不高兴。”
阿碧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光。
“我会。”她说。
林玄转身继续前行。
这次，阿碧走得更近了些。她的脚步轻，几乎与他同步。风吹过来，掀动她的裙角，也吹散了她耳边的一缕发丝。
她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
林玄眼角余光扫过她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干净，右手食指第二关节有一圈淡淡的茧。
他知道，这个人能帮上忙。
不只是因为她的能力。
而是因为她懂得分寸。
他们走出山道，前方是一片开阔地。海边小镇就在不远处，几艘渔船靠岸，桅杆竖立。
林玄忽然抬起手，发动时间凝滞。
五秒。
他望向海面。上次看到的逆流波纹还在，位置靠近东南方一座礁石群。那里不适合船只停靠，却有人在那里活动。
五秒结束。
他放下手。
“我们得快点。”他说，“有人已经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