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重要情报终得手,敌谋暴露心忧愁
风沙还在刮,但比先前小了些。林玄靠在岩缝里,左手按着左肩,布条下的伤口一阵阵发紧。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密卷,封口的黑蛇金纹已被撕开,里面的内容他已看完一遍。
秦红棉蹲在他侧后方,手搭在剑柄上,目光扫向鹰阁方向。那座石台静立在北坡高处,门半开着,刚才被取走密卷后,机关未响,守卫也没察觉。
“你还撑得住?”她低声问。
林玄没抬头,只将密卷重新卷好,塞进内襟最深处。他呼吸很稳,但指节有些发白。
“我们得回去。”他说,“现在就走。”
秦红棉没动。她看出他不对劲。从鹰阁出来后,他就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脚步也比来时沉。她知道这不代表虚弱,而是心里压了东西。
“情报有变?”
林玄终于抬眼。他望着敌营深处,那里灯火依旧,但气氛已不同。右翼的骚乱还在持续,可他知道,那不是混乱,是有人在借机调动兵力。
“不只是龟兹。”他说,“他们签了盟约,三日后夜袭主营。不止一路兵,还有偏师断水道。整个计划早就定好了。”
秦红棉皱眉:“光是这些,不至于让你这样。”
林玄沉默几息,才开口:“密卷最后提到一句——‘中原伏子已动’。”
这话落下,四周仿佛更安静了。
秦红棉盯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内应。”林玄声音低了些,“不在西域,是在中原。有人会在我们动手时,在背后点火。衡山、华山、恒山……任何一处都可能出事。甚至莫大先生那边,也可能被牵连。”
秦红棉终于明白他为何脸色发沉。他们一直以为这是西域一地的争斗,顶多牵扯几个部落。但现在看,这不是局部冲突,是一场铺开的网。敌人要的不是胜利,是彻底碾碎所有反抗力量。
“你能确定是真是假?”
“密卷用的是双层暗语,外层讲粮草调度,内层才是真实内容。我对照过之前缴获的令旗编号和传信规律,能对上。而且——”他摸了摸胸口,“血印开门时,那名传令官袖口有墨渍,是刚写完东西的模样。他们今晚还在补充细节。”
秦红棉深吸一口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部落。”林玄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但站得笔直,“必须赶在子时前回去。首领要重新部署防线,还得派人去中原传信。任盈盈在洛阳,阿碧去了江南,都不能再留原地。”
他说完,转身往岩下走。脚下一滑,踩碎了一块松动的石头。他停了一下,扶住岩壁,左手用力撑住身体。
秦红棉立刻上前扶他。
“你伤还没好。”她说,“不能再硬撑。”
“我知道。”林玄甩开她的手,语气没带怒意,只是坚定,“但我不能停。这一趟要是慢一步,死的就不止几千人。”
秦红棉没再劝。她知道他的性子。越到紧要关头,越不会退。她只从包裹里取出一条新布条,递过去:“换一条。旧的沾了沙,容易发炎。”
林玄接过,自己动手解开外氅。他脱下左臂的布条,伤口边缘已经泛红,但没有裂开。他重新包扎,动作利落,像是早已习惯。
“走吧。”他系紧扣子,“我们贴北坡绕行,避开主道。敌营现在戒备升级,巡逻多了两队,不能再用令旗混。”
两人开始下行。风从背后吹来,带着干热的气息。林玄走在前面,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实。秦红棉紧跟其后,手始终没离开剑柄。
走到半途,林玄忽然停下。
“怎么了?”秦红棉问。
他没答话,而是蹲下身,用手抹开地面浮沙。底下露出一块石板,上面刻着符号——一个圆圈,中间一道斜线,旁边还有一串数字。
“这是……补给标记?”秦红棉认了出来。
“不是普通的。”林玄指尖划过那道斜线,“这是紧急转移路线。只有统帅直属部队才知道。他们准备撤了。”
“撤?打赢之前就撤?”
“不是撤退。”林玄摇头,“是转移主力。等我们被引去追击时,他们已经换了位置。这标记指向南边,穿过黑石岭,直通荒漠腹地。那里有现成的营地。”
秦红棉脸色变了:“你是说,他们根本不怕我们突袭金帐?因为他们早就不打算在那里决战?”
林玄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沙:“他们要的是拖住我们,让我们耗在正面。真正的杀招,是背后的联盟和内应。乌赫只是棋子,幕后还有人。”
两人继续走。谁都没再说话。
天边开始发灰,离天亮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必须在日出前回到部落,否则一旦敌军发现密卷丢失,封锁周边,再想脱身就难了。
翻过最后一道坡,视野开阔起来。前方是干河床下游,河水早已断流,只剩下龟裂的河床和散落的碎石。再往前十里,就是部落外围防线。
林玄脚步加快了些。但就在他准备下坡时,忽然又停住。
秦红棉跟着停下:“又怎么了?”
林玄没说话,而是从怀里取出那张轮防表。他展开看了一眼,眉头皱起。
“不对。”他说。
“什么不对?”
“这张表,是我们从敌军巡逻队手里拿到的。上面写着各营换岗时间,包括西哨的空档期。我一直以为是真情报。”
“现在觉得是假的?”
“不是全部假。”林玄指着其中一行,“东区投石阵地的换防时间是对的。我亲眼看过他们行动节奏。但西哨这里——他们昨天换岗提前了十息,今天又推迟了十五息。说明这个表是故意漏出来的。”
秦红棉明白了:“他们是想让我们相信西哨薄弱,引我们从那里突入。可那里其实是个陷阱。”
林玄收起轮防表,声音冷了下来:“他们知道我们会来探。所以留了假路,等我们自己走进去。”
“那我们现在……”
“改路线。”林玄转身,指向东南方向,“走河床旧道,绕到南面进营。不能再按原计划行动。今晚的突袭必须取消,重新定策。”
秦红棉点头。两人调转方向,沿着河床边缘前行。脚下的地面越来越硬,裂缝交错如蛛网。
走了约莫一盏茶工夫,林玄忽然抬起手,做了个止步手势。
秦红棉立刻停下。
前方河床上,横着一具尸体。
穿着灰褐斗篷,腰间弯刀未出鞘,背上短弩却不见了。脖子上有道细痕,像是被极薄的刃划过。
林玄走近查看。他翻过尸体,发现对方右手紧握,掌心攥着一块烧焦的布片。他小心掰开手指,取出布片。
上面残留着半个印记——是火焰形状,中间有个缺口。
“这是……部落的信标?”秦红棉认了出来。
林玄眼神一沉。
他知道这块布是从哪里来的。
昨晚出发前,部落首领交给一名斥候一面火令旗,让他去联络后山避难的妇孺。那面旗,就是用这种布做的,上面的火焰标志完整无缺。
现在只剩一半,还被烧过。
说明那名斥候死了,旗也被毁了。
“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林玄低声说,“不只是计划,是已经在推进。”
秦红棉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敌人的偏师已经绕后,切断了联络?”
林玄没答。他把布片收进怀里,站起身,望向远处的部落方向。
那里还安静,没有火光,没有喊杀声。
但危险已经到了。
他转头对秦红棉说:“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在他们发动前回去。”
秦红棉点头。两人不再停留,沿着河床全力前行。
风忽然大了起来,吹起沙尘,扑在脸上。林玄眯起眼,左手按住伤口,右手握紧了腰间的软剑。
他们距离营地还有五里。
四里。
三里。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防线范围时,林玄忽然停下。
他盯着前方的一处土丘。
那里本该有两名哨兵值守。
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